旧时光

记事起那些年,姥姥家的庄稼收成总是不佳,白面与玉米面总是成一定比例地储备着,并且白少粗多。只在做鸡蛋疙瘩汤用点白面,蒸二面馒头掺点白面,走亲访友是采用硫磺熏蒸的“白馍”,隔夜后便原形毕露,棒子面“古垒”,酸菜巴巴面属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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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黄不接的日子,尤其家要来人时,姥姥总是掀开面瓮盖,思来想去,拿定主意后,取下挂在铁钉上的“yuan”,挎在臂弯里,向门外不紧不慢地走去。从邻居家暂借一点白面急匆匆赶回时,脸色的好坏又大多取决于求人时对方回应的冷暖,开口求人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往往是人品与邻里关系的一次大考。目测面的黑白程度,斤量多少靠牢记位置标记或用秤核,以便归还时了然于心,不能太黑,一般还多而绝不能少,这是再借不难的基本规矩,也是衡量邻里关系的风向标。
亲戚刚进门,姥姥一边问“吃饭了吗”,一边径直从门后抬手取下挂起的蓝色围裙,抽几根干透的玉米秸秆,准备生火做饭。接着传来很响的添水的铜瓢声和风箱声。她的诚恳始终发自内心,没有一点“虚招呼”应酬的意思。
姥爷挖苦似地说“别把人家撑着了,再来找麻烦。”姥姥依旧在炉窝里忙得不亦乐乎。在那个紧巴巴的岁月里,把平日根本舍不得的白面与鸡蛋拿出来,把内心的真诚用微笑带出来,这种平凡的高贵一直引起我深深的回味与思索。
人活着,开口难,又借又还,再借不难,姥姥的言传身教告给我一个硬道理,做人更要一个强大的自尊,这是人性不可或缺的要素。那时虽然物质匮乏,但精神却是快乐而富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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