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老女孩儿

这世间往往那个贩卖温暖的人,可能却是那个最冷的人。

寒风席卷了整座寂寞的城市,那些曾经在夏季最阔大葱翠的叶子,都干枯了。它们有的早已飘落,不知被收拾去了何方,有的还依然倔强地停留在树枝上,就像太多失去颜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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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夜色可以掩盖这一切,没有了颜色,倒可以隐藏裸露的丑陋。寒风肆虐的街口,那个裹着一条酱色老围巾、穿着过时的羽绒服的老妇人依然在接二连三的叫卖着“鸡叉骨,买一斤,送半斤,买一斤,送半斤……”

油锅还是温的,锅下的火没有熄,但已好久没有顾客光临了,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是寒风里的风雪客,裹挟着匆匆的人间忙碌。没谁会为一声叫卖停留,或者他们早已习惯了苍凉的麻木,或者顾不上一眼侧目。每个人身上可能都有背负着太多不得不做的事,每个人的心里也都装着理不清的纷乱。

唯有那个穿着车间脏兮兮工装的女孩儿,把电动车停下了,说一句:“阿姨,卖一斤。”
戴着酱色围巾的老妇人脸上浮起一层努力却淡薄的笑,说一声:“下班了呀,闺女。”
“恩,刚下班。”
她们没有更多的对话,油锅开始慢慢沸腾,锅下面的火加大了,火光升腾起来,半熟的东西下到锅里,噼里啪啦发出爆裂的声响,好像跳跃着某种兴奋的快乐,或者挣扎地嘶吼……
金黄色的东西吱吱冒着油花儿,出了锅,老妇人熟悉地撒上佐料,拿过纸包,折叠、然后又包上一层,扯过挂在车架上的塑料袋,系好,递给那个掏出手机,不停地哈着手,然后对着悬挂在车架上的二维码塑料牌扫码的女孩儿。
“什么时候放假呀?”老妇人听到微信到账的声音后,又问了一句。
“得二十八九了吧,不过也不着急回家过年,感觉年也没什么过头儿。”女孩儿一边戴手套一边说。
手套还没戴好,电话响起来。

女孩儿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了。“哦,知道了,明天中午,我请会儿假出来,把钱给打过去。怎么样了,还在重症室没出来吗……”
女孩儿又握着手机听了一会儿,手已经被寒风舔红了。
老妇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专注,有些疑惑,然后慢慢又黯淡下去,就像她面前的那口油锅,油温已开始慢慢冷却。
女孩儿骑上电动车走了,穿过地道桥,背影渐渐模糊、消失……

老妇人的电话也响了,老妇人也是刚戴上那副陈旧的线手套,把手套又摘下来,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是“哦、哦、哦,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银行,把钱给你打过去……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有一个,能凑合干就先凑合着干吧!该取暖就取暖,省那点也替换不了什么。实在不行就买个电暖器,或者买个电褥子,你媳妇怀着孕呢?不能太将就,这房贷你别担心,也别着急,我会定期给你打过去的……”

老妇人把电话摞了,揣进兜里,望着渐渐冰冷的长街,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响起努力地叫卖声“鸡叉骨,买一斤,送半斤,买一斤,送半斤……”

那口油锅早已冷却了,沉睡在冰冷寂寞的夜色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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