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鸡道蛋话今昔

曾经的那个年代，鸡是散养的，遇有公鸡踩蛋，母鸡生下的蛋就能孵出小鸡来，这就是柴鸡和柴鸡蛋。
柴鸡不像专门培养的喂饲料的产蛋鸡那么能下蛋，一只鸡几天才产一枚蛋。人们舍不吃，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会打上三五个鸡蛋，炒了，再配几样青菜待客。家里除非老人，别人是吃不到的。可是炒得嫩黄的鸡蛋，飘着诱人的香味，吃不着，也得多看几眼。

村里有个小舖，卖点煤油，火柴和油盐酱醋。人们手里没钱，就拿鸡蛋到这里换。一个鸡蛋能换两支铅笔或两块象皮或一个作业本。村里有的老头喜欢喝酒，就一手纂个鸡蛋，一手捏几根咸菜条，到这里打二两薯干酒，靠着柜台，就着咸菜条把酒喝下去。为什么不买了酒回家喝呢？可能是馋得等不得了，也可能是背着老伴拿出来的鸡蛋，怕挨骂，不敢回家喝酒。村里的小舖其实是公社供销社的代办点，既卖也买，可以以货易货。那时小舖收购鸡蛋每斤7角1分，卖出鸡蛋7角4分钱。代办员在买卖鸡蛋时十分小心，生怕碰破了。

那年头没有什么菜吃，尤其是春季，母亲就会炒上一两个鸡蛋，然后放上半碗自家做的酱，放上水泻稀，再用粉面勾兑一下，一大海碗红红的、咸咸的鸡蛋酱就端到饭桌上了，全家人围在一起，蘸着苣麻菜，酸不溜、萝卜缨子，和着大葱大蒜，吃饱每日三餐。这，还得说过得不错的人家，有的人家，连吃顿苣麻菜蘸鸡蛋酱都是很难的。至于说到“卧鸡蛋、蒸鸡蛋羹、煮鸡蛋等”，似乎只是给刚生完孩子的嫂子、婶子吃的。别人似乎只有生了病，吃病号饭时，才能享受吃少量鸡蛋的待遇。女人坐月子，邻居亲友送贺礼，不用拿钱，用篮子装上几十个红皮鸡蛋，就算很重的礼了。坐月子的女人喝小米粥，吃芝麻盐蘸煮鸡蛋是最好的补品，说下奶，其实也解馋。这是女人独有的天赐，男人只能看着眼馋。

农村的老人大多非常善良俭朴，受了一辈子累，自己舍不得吃，好吃的尽着孩子们。王大爷八十多岁了，儿媳为了给他补养身体，每天给他吃些鸡蛋，王大爷每天只吃一个，就不肯再吃了。临终前，闺女问他想吃什么，他说：吃一个蛋的蛋羹。儿媳给他做了，喂他吃了，没想到这是老人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八十年代初，我住进学校宿舍，挨着村里的果园，有大片的草地。我放养了十只鸡，每天能捡六七个蛋，自己吃不了，还能孝敬老人。当时感觉真是天堂般的生活。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我离开农村前，有人办了养鸡场。县里办起了饲料厂。鸡饲料有很多种，雏鸡料、中鸡料、肉鸡料、蛋鸡料……。现在，我们日常所接触的鸡蛋，大多是蛋鸡产的饲料蛋。鸡的品种也是专业繁殖的产蛋鸡，每只鸡一年能产蛋三百个以上，而且个儿大，一斤只有七个左右。鸡变成了笼养，一笼一只，还要增加光照。不过，总觉得吃不出曾经的鸡蛋味了。其实这是“时位之移人也。”不变的是鸡蛋，变化的是吃鸡蛋的人啊。
偶尔，集市上有老太太挎篮，垫上花秸叫卖“柴鸡蛋”，鸡蛋个儿小，皮上还粘带血丝，看上去像是散养的鸡下的蛋。但价格却是饲料蛋的好几倍。专家说：所谓柴鸡蛋，营养含量与饲料蛋没有什么差别。

鸡和蛋不光是人类的食品，还是用来提高生产生活水平的商品。养鸡为人们创造了极大的经济价值和社会效益。现代化养殖场培养、 繁
育、养殖肉鸡、蛋鸡各类家禽，鸡蛋再不是什么屈指可数的家珍，吃鸡蛋属于家常便菜。人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爱怎么吃就怎么吃。鸡为人类作出莫大的牺牲和贡献。先有鸡，鸡生蛋，循环往复，源源不断地为人类提供肉蛋食品；更为食品加工业、医疗制药业、纺织工业等提供不可替代的原材料。人类的生产、生活，处处体现了鸡及其产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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