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

春节回家，又见到了那几间老屋。

白杨树挺着光秃秃的树杆，完全是一副萧瑟状。笔直的树杆下，铺着厚厚的落叶。轻轻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白杨树侧面的老屋，已是瓦片倾斜，泥墙裸露。摇摇欲坠的破败模样，让人不由心生唏嘘。落叶和老屋拼凑着沧桑，却也在默然里牵动着我的思绪。

看着这景象，眼前不由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蹒跚着从树旁的老屋里走出。老头子腿脚不灵便，拄着拐杖一走一瘸。老太婆满头白发，弯着瘦弱的腰身走得慢缓慢而迟缓。夕阳下，他们相互搀扶的身影被镀上了一层暖色。

听人说，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的老爷爷可没少打老奶奶。可到了老年，两人却又出奇地恩爱。仿佛所有的磕磕碰碰被时光掠去，只留下令人羡慕的相濡以沫。

清晨，常看到老婆婆去村头小店买肉，回来给老头子包饺子。有时，也会买些馒头和花卷，回来再给老爷爷熬粥。后来，老婆婆在场院里铺席晒粮食时，席子铺的离门口太近，老爷爷路过时，晒席角将他绊了一跤。就是这一跤，让老爷爷摔折骨头卧床不起。大半年后，老爷爷还是不幸去世了。老爷爷走后，老婆婆就像是没了魂。记起来就煮顿饭，记不起来，就躺在路边草堆上晒太阳。

村里人私下议论，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不能按时吃饭，老婆婆日子恐怕不多了。好在儿媳孝顺，看到婆婆已无法照料自己，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饮食规律后，老婆婆气色渐渐好了起来。都说这下老人可以多活几年了。

再次回家，才知道老婆婆也因病走了。黯然之余，站在白杨树下，眼前再次闪过他们搀扶走过的身影。

悄然间，几片落叶从肩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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