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科?主科……

老高总觉得我们班的英语学习时间少。
济中的课程表上,每天几乎只有一节英语课。除非你去要,否则很难在一天内上两节或以上的课。老高看起来很老,而且声音低哑,上课讲的也很是乏味。我们班的英语不好,班级排名也不靠前。老高曾说若我们考好了,上课可以放松一下,看个英语电影啊什么的,结果我们也是很有“出息”的从没考好过。老高感到太可惜。

老高通常在我们自习课上来,我们班的同学通常在写数学等理科作业,英语什么的都扔在脑后。老高来的时候总会抱怨几句:“英语是门主科!先写英语!”那种语气算不上是生气吧,但带有一些无奈。再过些日子,有些“真的猛士”就敢跟老高怼两句,弄得教室氛围有一些些紧张。森哥当然在看监控,而且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就会陷入沉思,然后就会利用不知道哪节自习课专门过来说说英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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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哥是教语文的,而且说话很有条理。但凡他过来说哪一科的问题,或者说把你叫出去谈谈人生,肯定是先“情景带入”,然后“类比分析”,最后“感知探究”,走这一遍流程之后,还不忘笑嘻嘻的说一句:“我说清楚了吗?” 人家可是你的班主任,怎么敢说没说明白?因此也只有嘴上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违心话,心里默默说着各种儒雅随和的“真心话”罢了!
老高也是很懂森哥的意思,这时候净说些我们这不好、那不好的大实话,弄得我们对老高“恨之入骨”又无济于事。老高的授课足以诠释什么是枯燥,无味——照着资料念一遍,多余的东西给你补充补充。
“英语是一门主科!”
老高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感叹,又像是对着我们51个人的面孔倾诉,似乎告诉我们英语很重要一样。
老高似乎是很早就在这里教书了。据说小亮(历史老师)的英语老师就是老高,小亮老师经常告诉我们他怎么怎么样的,其实小亮看样子就四十来岁,而老高既然是小亮的老师,那只可能,老高他……快退休了??唉,什么逻辑!

老高的授课是十分漫长的。基本上别的老师一节课讲完的东西他得两节课或一节半的课,所以我们的课就进行得十分拖拉。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说话声音低,很难管住我们;两一方面,正是因为年纪大,所以上他的课我们才敢皮一下开心开心。

老高特别喜欢发材料,基本上一天两三张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就是这些材料,他基本上都没有讲完过的。所以有时候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发的题又讲不完,还发那么多。
我们班的英语作业可以说是很敷衍的,抄作业现象大有人在。我在抄英语作业的时候,总想着“生活离不开借鉴和模仿!读书人的事,能叫抄作业吗?那叫借鉴!选择性帮助!”

每逢英语早读,他总会让我们跟着录音读单词,然后哪一天就突然让默写,似乎在他看来只要跟着录音读几便单词就记住了似的。当背诵什么句子、文章时,他永远都是那一套“读,写,记,不要眼高手低,写完后自觉对改”,这里的“自觉”声音拉的很长,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们很“自觉”吗?不会吧?

他在我们班教室转一圈,再去别的教室,关门声一响,立马哗哗的翻书声。有次老高学聪明了,刚出前门关好门,立马就打开了门。前几排的同学会背的头也不抬在写,不会的同学就大呼上当。我坐在最后一排,手速比较慢,不及前面那些“德才兼备”的人,所以范文还没拿出来,侥幸躲过一劫。但却被那哗哗的翻书声逗笑了。“自觉默写,看谁在参考材料嘞?”不过有一说一,老高从不把抄说成“抄”,说的都是“参考”,这点我挺喜欢的。

老高就是这样,该复习了,便把他“珍藏许久的”报纸、卷子等各种各样的东西扔给我们,生怕我们不写英语。
复习的那段日子里,老高似乎没什么精神。在他上课时,总会擤鼻涕。有次我跑神了,他突然站在我旁边,吓得我赶紧抬头看他,结果他在看窗外,擦鼻涕。天气确实越来越冷了,加上老年人身体不好,感冒很正常。但我却有点发自内心的心疼。
文理已经分完科,那时意味着离分班不远了。森哥虽然从不在我们面前提这件事,但无论怎样,分开是迟早的事。

济中的走廊很短。一排有四个班,老高经常在走廊上徘徊——进哪一个班呢?那天,我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向黑夜眺望”,结果老高拿着一摞资料在我们班和隔壁班门口走来走去,最后进了我们班。我也进了教室,结我的好兄弟直接给我低声说:这老头咋又来了?又不是他的课。我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对老高有一丝同情……
我们班已经如此,那隔壁班,又是怎么样呢?

复习是从后往前复习的,中间额外穿插点其他东西。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虽然复习了很多遍,但心里实在没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没认真听,或者其他原因。不过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老高很可怜,没人听他话,还有人跟他顶嘴。
同桌在嘀咕:唉!好人终究会失败,老实人终究被欺负,只有霸道的人才能征服世界……

最后一次考试,老高想了想还是来到我们教室:“好,再强调一下,考试的时候……学会把握时间啊!”这番话他说的太多了,每次考前老高都这么说。
于是,我们带着懵懂无知,年少轻狂,一团浆糊,当然,还有他那微不足道的“鼓励”,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

记得很久之前在去往餐厅的路上看到了两边的荣誉榜,映入眼帘的是老高被评为优秀教师了。那上面有许许多多的老师,只有老高被我们一眼就认了出来。有人感慨,说老高干了一辈子,快退休的时候被评为优秀教师,但又能带着这个荣誉多久呢?
他最后一次走进我们教室,当然我们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他依然给我们说了说了很多的话,伴随着世界上最美妙动听优美悦耳的音乐——下课铃,他转身走向门口,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快走吧,快走吧……终于走了,解放喽!”我们心里默念。

之后老高便“消失”在匆匆忙忙的校园的路上,很久再没见过他。说实话我挺难受的,没想到班里其他人也是一样,虽然平日里各种各样的矛盾也好,各种捣乱也罢,发现此时已经如此不重要了!
好久之后,我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同桌:老高是怎么了?
怎么了呢?老高老了,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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