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回忆一段消失的岁月

端午节,朋友圈铺天盖地晒粽子,看来看去都不及陈华裹的粽子精致。
我的故乡徐州,端午节没有吃粽子的习俗,我对粽子不熟悉,更不会裹粽子。
当年住出租房认识了邻居陈华,才真正意义上吃过粽子,熟识粽子。
那时,非常喜欢跟她一起打苇叶,包粽子。虽费事磨人,却是很享受的过程。
苇叶,到处有卖,也不贵,可我们喜欢亲自打苇叶,借此机会走进自然。江边的景色迷人,羊肠小道穿林远去,小木屋隐于槐林,渔网晾晒在篱笆,江水茫茫,帆船悠悠。我们选择江边的岸滩,远望,苇荡肆意涌绿,野花在绿波里似霞如烟。陈华一把拉住我的手消失在浓密的苇荡里,野鸟扑棱棱惊飞,我们的心情也跟着放飞。粽叶精挑细选,宽,长,嫩的苇叶,为佳。我打的苇叶多数劈了,白搭了好叶。陈华教我,打苇叶需要点小窍门,否则随便打下的苇叶容易破。要两指头捏住叶根,猛向下deng,只听细微的脆音,一枚清美的苇叶干净利落从杆而离,攥在手中。采好的苇叶,摞齐,够把,撩一苇梢绕牢,把子整齐利落,绿如翡。采够用了,快点回去,风景虽美,家事繁杂,做饭,接孩子,不能多逗留。陈华裹的粽子是五个尖角,像五角星。她先把苇叶裹成四个角的粽壳,我负责装满浓香的糯米,她再用一片苇叶绕绕把粽口堵上,绕出第五个角,用竹针把苇叶的梢穿进其中一粽角内,天衣无缝,不留痕迹,根本不要用线捆绑。她裹的粽子结实,硬朗,五角均匀,青绿,别致,像工艺品。粽子包好,与煤碳炉上文火蒸煮,股股浓浓的醇香味伴着袅袅的雾气弥漫开来。陈华裹的五角星粽子,充满了艺术美感享受,不扎不捆不绑,身段俏溜溜翠莹莹。且粽馅是纯糯米,不放任何配料,苇叶的草香与糯米的谷香交织,原汁原味自然的香,素香软糯。像夏日雨后滚着雨滴的新禾,清新自然,青气幽幽可人,呼吸肺腑而醉。那样的粽子,才有着端午夏时的色相与风味。

那时,我们居住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又上班又带孩子,从不觉得苦,心里只存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陈华夫妻俩同在附近的一个机械厂做车工,上下班老公骑摩托车带着她,她坐在后座搂着老公的腰,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恩爱,和谐。
陈华常眉目带笑说她上班的事,其实做车工,又脏又累,不是女人干的事。她不会磨刀,不会调机器,全凭她老公照应她,她才把这份工作做下去。
他们下班回到家,夫妻俩同买菜,同接孩子,同做饭。热热火火忙活后,一家三口围做餐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闲下来时,陈华带我听“玫琳凯”的课,提升审美力。她买“紫淑”“青木三色”。她给老公买“阿仕顿”“七匹狼”“海澜之家”。她给孩子买《夏洛的网》,《泰戈尔诗歌》等。
冬天再冷,她都穿着浅领内衣,外套着毛呢大衣,或羽绒服。露着玉颈,白金项链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若隐若现闪着光,精致的玉坠,好看地垂于胸口,尽显小女人风情与精致,留给我极深的印象。
从她那里我看到了平淡生活里另一种色彩,物质带来的品位与美的享受。
渐渐地,无形中我们成了好邻居,挚友。她关心我,保护我,比我小数岁,总有我比她小之感。
我借钱给不熟的人,她知道后,狠狠地教训了我。她知道那个人借钱不还,负债累累,不务正业。她风风火火地带着我找那人要钱,一次不管用两次,不知是多少次,她终于把钱给我磨来了,并严肃警告我;:“不可以有第二次,傻瓜!”
还有一次,我急着用钱,我的工资卡不知被我老公放哪去了,我打电话给我老公关机,我急得要命,她帮我想出了办法,到银行把卡挂失。并提醒我,不要告诉老公,要好好地给他点厉害吃,把自已的“江山”打下来。可我没采纳她的主意,每个人的个性不同。
有一段日子,她夫妻俩辞职,买了电脑,她报班学计算机,他老公学数控车床编程。而我仍然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过日子。
后来,她的老公到市里大公司上班,每周末回来。她做了全职太太,照顾孩子。而这时,我买了房子搬出了出租房,跟她联系甚少。以此,端午再也没机会一起裹粽子,我的端午节似乎少了情趣了。
直到她租房子与我同小区,她常到我家玩,偶尔带几个绿茵俊俏的粽子,飘着浓郁的草木香气,引人垂涎。
她每次来,似乎都心烦意乱,不如从前笃定温柔。与我聊天的话题,都是关于夫妻离婚的事。她妹妹的离婚,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对婚姻产生了怀疑。她扬言妹妹离了婚,孩子,金钱,一无所有,她不能像妹妹那样傻,她要存私房钱,给自己留后路。我根本不理解她说的话,及她当下的心情。我偶尔提起她老公是否只周末回来,她极不耐烦:“不回来,我也无所谓。”但我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她在说违心话。
我感觉,她不上班,老公拿高薪养她,不如从前夫妻两个车间做车床,踏实,默契,幸福。
有回在公园里看到她与一男子并肩散步,我好久没见到她,极开心,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她听到我喊,惊慌地窜到人群不见了。
我好郁闷,我也经常与异性散步,这有什么呢?
从此,再也没联系到她,打她电话,号码不存在。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附近的树林,碰见她带着儿子,与一个瘦高个男子采桑叶,正是那次公园里见到的男子。我与她打招呼,她脸色绯红,有点慌张地跟我解释:“老师叫学生采桑叶喂蚕……”
其实我并没在意她与谁采桑叶,在我心里,她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能看惯,相同兴趣异性的交往。
我还想问她手机打不通的事,她却走了好远。
又是一年端午,门前有艾,花木葱茏,我边往门楣挂艾与菖蒲,又想起陈华,想起别致的五角星粽子,草香如思念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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