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经世依然痛刺心尖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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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国人以家庭伦理为重的社会细胞秩序组织,在这次疫情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和挑战。兰州本地就有直接由家庭聚会、聚餐感染的新冠患者,其中有一位引发并发症导致离世。
亲情粘度太高的一个必然结果是,相互的依赖性太重,相互的损害力也就大,关键时候,也很致命。是需要彻底改造了。
这是一个比较招人骂的观点和结论。想起老家也有一句很招人骂的俚语。小时候,这俚语,就很招我暗自骂了无数回。
这句我们静宁的俚语,原来觉得是过于生分和不近人情的,现在咂摸出它另外的含义来。也倒是一句大大的大实话。但凡,大实话,都不怎么顺耳,这大抵,也是大实话的本来脾性,没办法,,实话,总是不被人待见。
这句大实话,就是割麦(也有说是上地)不要引大大,看戏不要引娃娃。
小时候,听这句话时,觉得那些正当年富力强的大人们真是自私。自己能行了,看大大,大大是拖累;看娃娃,娃娃,也是拖累。就把他们能得不行。就只是他们的豁气美气驰浪干散。不晓得,大大们,自己也是从娃娃的路上一路走过来的走到蹒跚;不晓得,娃娃们,也正从他们自己当初走来的路上学步一路蹒跚走来。嗯,说到底,就是大人们的私心太重,把晓得的,活成了不晓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现在,却不这么看了。大抵因为,自己也算是娃娃眼里的大人了,也是一把年纪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娃娃了,是大人了。屁股坐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因为年龄上的变化而变化了。屁股挪位置了,说话也就不一样了。
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我也未能幸免。看来,屁股,有时,真是比脑袋,更具有决定性和发言权。谁说屁股,不吭不响,它就不会说话。屁股它是不说话,它让脑袋来替它说,这才是屁股的高明之处。屁股遥控脑袋的事情,世上,真是不止一桩啊,也不止一人啊。
反思了一下。以前,那么看的时候,是更注重从人的关系角色上去看。因为有了不同的角色定位,所以,就会自动入队、列队,生出共属的基于共同权利之上的共同心理诉求来,因而生出属于自己的私心来。也就是小孩子眼光中,对于大人们定义的私心杂念来。
现在不这么看了。现在更注重从事的角度来看。上地是要干活的,而且农村人上地没有不重的活。尤其割麦,本身就是繁累的急难重活。干活是需要力气的,泼出力气干活的时候,最烦就是有人在一边指手画脚,逼逼叨叨。但是,你很难让一个老把式看着自己的儿子干活不指点三两句的。所以,不要引大大,一方面是大大已经不是使力气的主了,不让使力气,就怕没力气还想使力气,就注定会扰事。再怕不使力气的,还要使口气,不过大凡没力气之后,人的口气就相对都会多起来,重起来,也大起来。尤其在农村,大大这个身份,就决定了到死一口气是不能轻忽的,轻于儿子的。这在农耕文化的大境遇下,是一种很难扭转的传统。坏了这个传统,大抵门风庄风都是要坏了的。或者,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才会如此。不出力气的口气还大,这大抵都是出于人生经验的某种惯性势能的好为人大大的教诲习惯,在农村,你确实很难见到和谐如弟兄一般的父子关系。父子之间都是别着一股劲的。别劲的使唤使劲的,劲又使不到地儿,这就更是坏心情,大抵没了心情,不要说轻活干不好,重活更是干不好了。不要以为上地(割麦)只是一件简单的体力活。就是体力活,好心情支配下的地里活,跟坏心情支配下的地里活,出品,也完全是两种活儿。大大,已失力,已无法共力。所以干活(割麦)不要引大大。
看戏,不要以为看戏,只是看热闹,在戏场里去看热闹的,只有那些农村里的瓜婆娘,是去到人多处凑热闹扯个是非拉个八卦的。一般男人们去看戏,大抵多是要借着这戏里的人生,去体味自己的一番喜怒哀乐,入于胸次,借了戏文的一番畅叹,纾解寡薄贫瘠的土地上长年苦累后的胸中块垒,卸解心上焦土苦尘。在别人的戏路里,走一番自己的难肠,洗涤一次自己的肝胆。这是哪怕一杆老汉烟,或者几盅罐罐茶,都难以替代消解的。而娃娃们,才刚个嫩芽芽,哪里知道这世上的酸甜苦辣,这人世的深重情浅。看戏,就是农村人的一种精神生活。精神生活,是需要一种纯度的。娃娃不懂人事,引上了太闹心,严重影响看戏的心境。所以不引娃娃,也是有不引娃娃的道理。也因为娃娃不懂戏,所以也容易乱呱唧,呱唧又完全跟大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娃娃,除了吃喝拉撒的基本需求,这跟任何一个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知道饿了要吃奶,渴了要喝水,屎尿憋了要拉撒。还未有情,还未生情,还无法共情。所以看戏不要引娃娃。这种从事出发,即使是一种大人们的私心杂念。这私心杂念,也自有其不可剥夺的气直理壮。
割麦不要引大大,看戏不要引娃娃。是有一种朴素的庄稼人的治事管理思维在其中的。就是,让能干事的专心致志干事,才能把事干好。胡乱指拨的,人事不懂的,都该一边待着去。天热,就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天冷,就哪儿暖和待哪儿去。千万不要引,引上了,一点事都不干,只是活搅事儿,还让人干不成事儿。如若引上,貌似慈光普照,其实是自己挖坑害自己。因为干事的摊场上,这些,都只是会坏事儿的老祖宗小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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