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就近找个人少的地方转转,我们选择了辋川溶洞。辋川很近,就在蓝田,但我却是从王维的《辋川集》里知道辋川的。辋川是王维的隐居地。王维在这里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他在此创作的著名山水系列诗《辋川集》二十首,还有其他一些诗歌,是王维后期山水诗的代表作,堪称中国山水田园诗的巅峰之作。驱车前往,兴致勃勃。没想到溶洞因为疫情的关系还在封门,我略一思考,明白了:溶洞是封闭的空间,还真不适合现在开放。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满山深深浅浅的绿,保不准就有王维当年凝望过的;路边时不时闪过的成片的绿化地,开着高高低低不同色彩的花儿,也足够养眼了。
悟真寺是闻名中外的净土宗祖庭,寺依终南山北麓,岩崖峻峭,曲水回环,茂林幽篁,流云飞瀑,自古即有“圣坊仙居”之称。悟真寺年代久远,可追溯至西晋以前。隋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高僧净业奉诏兴建,正式命名为“悟真寺”。隋末唐初,历经扩建。悟真寺现存上、下悟真寺。悟真寺风景区地处秦岭山脉北麓的莲花山中,森林密布,动植物资源丰富,风景怡人。正门进去,沿途却想象不到的荒凉。此处似乎久已无人打理,上山路上杂草丛生,路边不自觉的行人扔下的垃圾随处可见,大都是水瓶、塑料袋、纸巾,还与时俱进地加上了一次性口罩。悟真寺也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怎么竟至于如此呢?优点是真的人少,我们一路上去,没碰到一个游人。人太少,虽然明知杞人忧天,还是多多少少会感到恐惧。此处不是森林密布、动植物资源丰富吗?那我正好把注意力放在沿途的植物上。至于动物,也就看到了一只松鼠和无数的蜥蜴,还有冲着人的眼睛飞过来的各种虫子。虫子好像也不是动物吧,我觉得还是植物更友好些。一路走上去,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和一些老朋友算是久别重逢,和一些神交已久的朋友算是正式见了面。马头兰是印象深刻的新朋友。小小的叶子,黄色的五瓣花儿,开得正好。花儿比叶子大很多,但依然算是小花,又是单瓣,不张扬,是我喜欢的类型。知道它叫马头兰,自然是“形色”给的答案。此处荒凉,让我觉得这就是一处野山,心心念念想下山的时候,折两支回去插瓶。糟糕,平时看过的口号都争先恐后地涌到脑子里来了。这还让我怎么下手?有人冬天想要腊梅插瓶,可不能随便折啊,就干脆在郊区买了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的腊梅随便折。这么豪岂是我敢想象的?对花最大的尊重,就是把它吃进肚子。这是最近我看到并记住的一句话。相比于吃进肚子,我从满山盛开的马头兰上折两支回去插瓶似乎也不算太过分?心愿在罪恶感中还是实现了。两支马头兰躺在后备箱里跟我回家了,遗憾加惭愧的是,水灵灵的枝条变得蔫头蔫脑。我赶紧找了个水杯把它插起来,希望能挽救一下,只是一查马头兰的图片,我带回家的好像长得不怎么像。这个也不用管它,反正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它身上有一种我心仪的那种朴素美。
看到猫儿眼的那一瞬间,我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猫儿眼我太熟悉了。小时候挖野菜,对猫儿眼避之唯恐不及。我从大人那里听到的说法是,猫儿眼有毒,不能碰。在我眼里,有毒就意味着粘上就会被毒死,所以看到它就害怕。“形色”中介绍,折下来的猫儿眼会从断处冒出白色的汁液,沾到手上很难洗,而且它真的有毒性呢,原来大人当初并没有欺骗我,不过大人说有毒,十之八九是怕我们把汁液沾到手上不好收拾。
开白花的羊蹄甲算是我神交已久却首次见面的朋友了。经常在书里看到羊蹄甲,对这个名字一点不陌生,但把实物和名字连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山的高处有成片高大的树木,这可能就是森林密布的形象化注解了。这种高大的树木叫栎树。在我到过的山里——当然,很有限,还都在近处——如此高大笔直的树木几乎没有见过,所以印象深刻。匍匐在地上的不起眼的植物也有让我惊艳的,像梓木草,开着小小的蓝花,低调,小家碧玉一样,别有一种韵味。山不高,路比较平坦,爬起来不费劲。悟真寺不在山顶,我们上去后,寺也没有开门,隔着上锁的大门,能听到里边念阿弥陀佛的声音。我们熟悉的都是“垃圾(烟头)不落地,城市(西安、新城等等)更美丽”,寺庙的墙上,换成“能生大智慧”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打心眼里佩服拟出这个标语的人。短暂的半日游,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默默地兀自长在山上的植物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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