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采茶时

又是一年采茶时。

谷雨、清明一过,茶园便绿起来、美起来,茶农便忙起来、乐起来。
自小爱茶,年幼时家贫,学习归来,书包一放就得务农。平常日子就是砍柴、扯猪草,双抢、农忙时节就割禾、插秧,这些农活虽每年都要干上一阵,但从未喜欢过,甚至是有些抵触的,特别是到山里打柴,我怕蛇,也怕父辈们晚上津津乐道的“鬼故事”里的“鬼”。

宅男之家的图片唯有采茶,我满心向往。“茶以春为贵,春贵在其时。”清明前后,是新春的第一采。“明前茶,贵如金”,茶芽萌动,叶心冒尖,捧一把在手心,推开手掌,似握着一湖春水,色泽翠绿,叶质柔软。在我背着外祖父手工编织的小背蒌与母亲去往茶园时,她总会交代我:采茶时采二叶一心的嫩芽,一叶一心的不要采,独芽的也不要采,先让它们在茶树上再长长,到清明时采就正好。
到了茶园,母亲不放心,还要抢先做示范,采二叶一心的新茶给我看,聪明如我,很快就学会了。其实于我,采茶在其次,赏茶倒是重点。每采一枚,都会轻轻拈起,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放到鼻子底下闻闻,再抬头看看远处一片片齐刷刷绿油油的嫩芽。
近中午时分,肚子咕咕叫,虽满园春色,却无法充饥,秀色可餐停留在精神层面。背着没满一篓的茶叶随母亲回去,按理,饭时该做饭,茶时再擂茶。但不,回到家,母亲必是先洗擂钵,而我则从竹篓里挑选出最嫩最精致的茶叶,舀一瓢泉水洗洗,尔后和着芝麻、花生、绿豆一起,用笔直的茶子木擂茶棒将其捣碎。不待打擂茶工序结束,我早已迫不及待蹲在擂钵边用勺子舀一勺就嚼起来,那个香啊!至今都沁人心脾。
念小学时,学生需要勤工俭学,或修堤、或摘茶子、或采茶。我不像父辈,总是将自己弄得像陀螺,也像地球绕着太阳转个不停。我不是个勤快人,除了采茶叶,其他活动能请假尽量请假。采茶时,为了完成学校规定的任务,有些狡猾的同学就捡石头放到背篓里,下面有茶叶垫着,上面用茶叶盖着,石头放中间,这样过称后倒出来时不容易露马脚。我很早就从同学的背篓里发现了端倪,但我依旧老老实实一片一片地采摘。茶如我,就如几十年伴我的鲜花,一样的灿烂与明媚。
大学时迷恋三毛,犹记得她书中有句:饮茶“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微风”。于茶、于爱情、于生命,三毛是参透了的。那时于生命、于爱情我不懂,但茶滋味却是爱极的。因无法抗拒茶道的诱惑,于是拜著名的茶道老师周洲为师。周老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江浙女子,她打小在茶乡里浸润,自是茶余齿颊香。每逢周末,我便去临湖而建的雅致茶馆,在华美流畅的古筝曲里欣赏周老师的慧心巧手。
后来人生兜兜转转,由他乡归故乡,生活与工作环境也一再变化,但最喜欢的还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早年的农村正是这样,虽不富裕,寒冬之夜,抖落一身的雪花,捧一杯热茶,在火炉旁坐定,渐渐地,心也就安了、暖了。那时的茶不值钱,农家采了,简单制作一下,也就是供家人或亲朋解渴,或者送给城里的亲戚,还羞怯怯的,总觉得拿不出手。但现在在岳麓山顶、或在岳麓山下,汲一壶岳麓山的白鹤泉水,泡上一壶金骏眉、或是老班章,自是惬意。
如今,茶已不是普通的开门七件事之一了,而是能谈古今、定成败之佳品,已走进千家万户、声名远扬的茗茶,“人生大事三杯酒,千秋功业一杯茶”。更是成为了村民脱贫致富的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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