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

二舅骑车从广胜寺到瓦窑头上下班往返,春夏秋冬,风雨无阻。他是父母与姥爷姥姥,也是与我的交通情报员,快递员。
读小学三年级时,父亲托二舅夹在自行车驮架上,捎回几张废弃的施工蓝图。图的纸张质量与“粉亮纸”不可同日而语。我思谋再三,对折几次,伸出舌尖左右滑移,用唾沫舔湿折痕,再顺手一撕,折成一个又一个精致的“摔摔儿”。我自小沉不住气,爱慕小小虚荣,单是这点小资本,立刻骄傲地装在口袋里,跑出去呼朋引伴。叭哒叭哒地在地上使劲地摔起来,搞得尘土飞扬。然而手气实在太差,没有一会功夫,就全输了。细密的汗珠把头发沾在额头上的皮肤,进家时那狼狈懊恼的样子,我妈幸灾乐祸地挖苦说我就是“七娃”。小伙伴再来找我玩,是看中了我手中别致的存货,而非是人。我妈这样的看法,让我小小的自尊心不知何处安放。我埋怨二舅如若不带回这些废图纸,也不会输这么惨,还弄坏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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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真让人生厌,甚至令人深恶痛绝。尤其是那时读书,老师每每带着学生户外活动,总会有布置写“记一次有意义的活动”这样毫无新意的套路,心情和兴味立即变得索然,竟恨老师明明在制造郁闷,频添了许多压力。回来后装模作样地伏在课桌上,顿觉腹内空空如草莾。没有多久,二舅带回父亲给我的小人书“贺龙”,要求我“看完试着写篇读后感。”我动笔时,才感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理解贺龙元帅的遭遇,实在过于浅薄,并非易事。交差的文章很快折叠后,放进一个崭新的信封,捎给父亲。
我所期待的满心欢喜并未如期而至。二舅是个读懂我内心的人,他转述父亲的回复时,把语气故意说的很舒缓,我看到父亲写在上面的四个字“狗屁不通”。我眼眶似乎突然饱和着泪,如夏日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我心中埋怨父亲为何送我小人书,不然何以发生那么多不快。
二舅,在广胜寺与瓦窑头之间穿梭,从父母那里,带回了问侯,也带回了质疑。何时能做到“狗屁通了”,也一直成为我平凡生活的英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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