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魂

一阵鸟鸣声,还有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
清晨的阳光,穿透过叶的缝隙,洒在了窗台上,轻轻地,柔柔地,安详而又静谧。从墙角蔓延而上的爬山虎更像一张帘幕,恰巧挂在了窗户上。几片最小的叶子从坏掉的窗纱窟窿里挤了进来,随微风轻轻摇曳。
此时的窗外,传来了村民们之间打招呼和走路的脚步声。母亲正在厨房烧火做饭,父亲扛起锄头准备去地里锄草。我有点恍惚,这不是儿时的场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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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懒懒散散地躺在河边的草坪上,闻着泥土的味道,还有绿草的清香。听着知了歌唱夏天,品着那首仿佛为我写的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门前的汉江河水依然在缓缓流淌,河对岸连绵起伏的山峦依旧倒映在水中。当年那个扎着蝴蝶结麻花辫的小女孩,如今也人到中年了。曾光着膀子拉船的纤夫们,不知去哪了?渡口的船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如今的船夫也不用竹篙撑船了,使用了现代化开船,倒也轻松了许多。偶尔还有几只白鹭掠过河面,河水泛起阵阵涟漪,稍纵即逝。
漫步在沙滩上,挽起裤腿,背后留下一串串脚印。弯下腰,捡起一捧贝壳,眼睁睁看着螃蟹从脚下横行穿过,不敢抓它,怕它的钳子夹住我。坐在沙滩旁的大石头上,把脚放进水里,小鱼儿在脚下游来游去,弄得脚痒痒。水底,有很多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小石子,我捡起一块饼干状的石子,扔在水面上,玩起“水上漂”。换了各种姿势扔,它依然一头扎进了水里,有些许的无奈。
村东头的牛山,似乎还留着我童年的影子,假日里,村里的二柱、小芳、小翠,狗娃……三五成群一起聚集在那里放牛 。拾一些柴火烧苞谷棒吃,或者扑克牌“斗地主”,输了的人脸上贴纸条,又或者在鞋垫上纳“十字”绣。而我,那时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捧着字典那么厚的《青春之歌》书,看得入迷。有时候把故事情节说给他们听,有时候把牛都放丢了,或者牛偷吃了庄稼,回去挨一顿打。
村口的那一片竹林,一排又一排,长满了河堤,竹笋黄了又绿了。再次穿梭在林间,我不仅“噗嗤”一声笑了,年少时候的我,每次经过竹林旁,便会停下脚步,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身着一袭长袍,手持宝剑,也像《卧虎藏龙》里面的大侠一样,在竹林里飞来飞去,在竹子顶端舞剑,笑傲江湖。
村西头便是小时候的学校,依稀记得每周三的作文课,我的语文老师陆老师,都会评讲我的小作文。印象最深的是《我的愿望》那一篇。我写的愿望是长大后不想顿顿吃红薯,浆水菜 ,想走出大山。读完之后,引来全班的哄堂大笑,同桌说:“不吃这些那你只有饿死。”陆老师却把这篇作文选为了范文,而且在每一段后面都写了赞美的评语。可惜听说,他前些年病故了。
曾经的操场,如今已经成了村委会。儿时的教室,不见了,学校已被返乡归来的村民翻修成了太白庙。门前的几棵柏树又粗又大,依然茂盛着,它的年轮,应该比我年龄还大。学校旁的诊所胡基墙换成红砖瓦房,小时候给我看过病的年轻大夫,一晃已经白发苍苍了。当我跟他打招呼时,他歪着头,指着我说:“你是那个……面熟的很,叫……娃娃家时打针爱哭的那个……”我笑了,他也笑了。
昔日的印象里,村里的黄泥巴路,遇到下雨天的时候,走起路来,甩得后背都是泥浆,一屁股滑倒在地上那是常有的事。现在却不一样了,加宽了,也铺平了。其中几个队已经铺上水泥路了,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齐心协力,路,会越来越宽敞。村里的住户,土墙砖瓦房早就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楼房。
太阳落山时,勤劳的庄稼人,他们陆陆续续从地里回来了。村庄里炊烟袅袅,时而还传来狗叫声。母鸡正领着鸡仔们,踏着四方步,悠闲地散步,准备回鸡舍。公鸡则高昂着头,俨然一副护花使者,在旁边来回走动。房前屋后的鸡冠花、牵牛花开得正艳。
不一会,老人们端着小板凳,拿着蒲扇,围坐在村口的竹林旁。有的在家长里短,有的在议论邻村的事。说黄家村和李家村的谁谁家手工挂面生意好,谁谁家红苕手工粉条做的好,自家队里谁谁返乡回来创业了。父亲和几位老大爷,旱烟锅在地上边磕边说:“如今国家政策好,免了农业税,咱们庄稼汉种点地有搞头了,咱们万胖人家家户户有房住,能吃饱了……”还有的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慰藉,等待远在他乡的游子们回家。
夜幕降临时,晚风路过,淡淡的稻花香弥漫整个村庄。田间蛙声一片,蛐蛐声赛过催眠曲,让那些辛苦一天的父老乡亲们,甜甜蜜蜜的进入了梦乡。
月亮透过薄薄的云层,高高挂在天上。月光洒在整个村庄,仿佛洒在每个游子的心上,为回家的人照着亮。想起李健的一首歌:“迎着月色散落的光芒,把古老的歌谣轻轻唱,无论走到任何地方,都别忘了故乡。”
总有一个地方,就算远在天边,也是近在心田,闭上眼都能看得见的。无论看过多少风景,而只有那个地方,才是魂牵梦绕的,才是最美的画卷,才是累了最想回去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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