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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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灿烂的太阳
日复一日地
洒向这片古老的土地
耀眼的碎金
那些堆放在连成片的场上
的麦秸垛子
像一顶顶童话世界里的金色蘑菇
那里曾经安过我们的“家”
记忆中的那些“房子”依旧散发着阳光和麦草的浓香
那些在春天里开放的油菜花
从古老的塬坡上望去
如同一匹一匹金色的绸缎
风儿一吹
就成了充溢着清香的梦幻舞场
在那里我们和各色蝴蝶、蜜蜂一起舞蹈过
那绿意葱茏的古槐
就是一位位敦厚的老师
庄重、严谨,浸染着校园的空气
清脆悦耳的读书声
四季梳理着他们慈祥的目光
少时的梦想穿过浓密的绿叶
搭乘云之舟楫
在五彩的塬坡上疯长
那条条曲折的乡间小路
尽管坑洼尽管泥泞
我们欢蹦的脚印在它们的怀抱里
渐次开放成花朵
那些稚气的女孩儿——我的伙伴儿
多么天真多么活泼
像花儿一样开放
像蝴蝶一样翩飞
给了我多少甜蜜的童年懵懂幻想
我感谢你们
但,你们
都在充满寒冷的荒芜、贫穷里枯萎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停驻你们的鲜艳
我只能在无人的角落
一次一次淌下痛苦的泪水
满眼充满生气充满英勇的男孩儿
你们也是我的伙伴儿
你们那鲜活的面孔让我的记忆一次一次地鲜活起来
我曾经为此兴奋得彻夜难眠
但某一日来临
我看到你们被低矮残破长满蒿草的土墙围困成
只知道顺辙拉车的“憨兽”
我不知道该怎样解救你们
于是
我一次次心疼得晕眩过去

那些覆盖着褐色苔藓的围墙
那些低矮的土坯房
那些长满了瓦松的灰色屋顶
那些袅起的蓝色炊烟
那些古老粗大的皂荚树
那些充斥着牛哞马嘶的巷道
那些在月光下鸣叫的蛐蛐啁啾的檐头燕雀
那些对着东方天际泛起的微微晨光喔喔打鸣的雄鸡
那些在田头深情张望稼禾的农人
那目光像一双双慈祥的大手抚摸自己的儿孙
那些在夕阳下割草放羊的小小身影
欢乐如金色海洋里跳跃的鱼儿
我没有办法不赞美你们
但我仍为你一次一次地暗中流泪
贫穷和荒蛮像蔓生的野草一样
无论农人流淌多少汗水
无论手中的锄头多么地奋力
仍然无法挣脱它们的纠缠
我无法阻止那些情景一次一次地在我的梦中浮现
年少时只知道贫穷和荒蛮
让自己内心那棵还显稚嫩的小小“自尊”之树
枝叶不茂

那些祖辈口口相传的神话
繁星一样盛开在每一个静谧的夜晚
萤火虫的灯笼为我点亮回家的路
月亮的银辉梦幻一般
轻纱似的笼着村庄笼着田野
也笼着自己轻盈如飞的小小心思
那清辉也像河流
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流淌在每一条我熟悉或不熟悉的路上
村庄像神秘的城堡轻轻地荡漾在月神的心里
惺忪入梦
偶尔一声两声的鸟儿啁啾
似村庄的呓语
当阳光再一次流金似的泼满塬坡的时候
晶莹的露珠是村庄昨夜梦中流下的泪
晨风一吹 泪就干了
但那泪痕却深深地留在这片土地的心里
村庄和我都知道
昨夜 土地也动了情
草尖上才汪满了露珠的
那是她们的泪
只有内心盛满爱
那露珠才能晶出太阳的光辉

在那所谓的繁华里
你跌跌撞撞地寻求了多年
那坚硬的柏油马路
踩不出带着露水香味的脚印
那些陆离的灯光
扭曲了你曾经白杨树一样的身躯
那些文明的笑脸的洪流里暗含着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瞬间就会淹没你一直保藏在胸中的那份如同黄土一样的质朴
你究竟是逃避还是渴望回归
但,来时的路已经不是你当初离开时
泛着溏土开着小花两旁碧草莹莹的土路
泪水没有磁性
不能指引你归去的方向

我无法为此诗找到合适的收尾
只因为
我的乡村是月光下的一汪清泉
浓淡相宜
带着我的梦夜夜流淌
荡向不知尽头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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