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打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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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麦收的季节,虽久居城市,每到这个季节,回忆还是从记忆深处涌起,想起故乡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风吹拂金色的麦浪,小路上高大的白杨,叶子在风里哗哗地响着,收割下来的小麦被打成捆,运送到地头。地头的一块麦田里的麦子不能用镰刀收割,需要人工拔出来,这是为了平整打麦场时土里没有麦茬。父亲会带领我和哥哥先用石锤把这一片地夯实,然后铺上麦根,再用毛驴拉上碌碡,反复地碾压,让地变的平整,光洁。这样一片打麦场就算完成了。

脱粒是一件又脏又累的活,父亲不让我们干,我和哥哥负责给父亲送整捆的小麦。柴油机带着皮带拉动脱粒机嗡嗡作响,父亲解开一捆捆小麦送入到脱粒机里,麦秸变从脱粒机的出口喷出来,麦粒从脱粒机底部的筛空里掉落在地上。脱粒时需要带口罩和眼镜,大量的灰尘在脱粒时扬起来,等脱粒机下面的麦粒堆起来,就要用木锹把麦粒清理出来。父亲摘下眼镜和口罩,脸上除了口罩和眼睛的地方都是黑的灰尘,就像唱戏里的人物化了妆一样,我和哥哥脸上也都是黑的,我们彼此笑着,牙齿雪白,眼睛清澈透亮。

收麦的时候,杏正值成熟的好时节。地头会有卖杏商贩,拉着小车,红黄清香的杏非常诱人,不需用钱,用小麦换就可以。母亲挑来清凉的井水,让我们洗漱干净,那井水甘甜清冽,用铜瓢舀上一碗,咕咚咕咚的喝上一气,整个身体都清爽起来,还有井水泡好的西瓜,打开薄皮沙瓤,又凉又甜,那杏熟透了,一口下去就是满嘴的香味。我们一家人坐在地头小路的白杨树下的阴凉里,看着麦场里高高堆起来的小麦,心里都觉得无比的幸福。

脱好的麦粒还需要清除里面的麦壳和灰尘,这也是个技术活,等有风了,父亲用簸箕装满麦粒,朝着一个方向把麦粒扬出去,麦粒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风就吹走了麦粒夹杂的麦壳和灰尘,这叫做扬场。父亲常说:“扬场动作要慢,贪快麦粒就扬不起来,出手时要暗自用力,这样扬出来的麦子落在地上就会是直线,清理起来就省力。”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慢慢我掌握了扬场的技术,只是一天下来腰酸背疼,方知收获不易。

那时干活都靠人工,一天干不完,晚上需要在麦场里看场,这活基本上都是我来,晚上父亲来送饭,炒鸡蛋和烙饼还有鸡蛋汤,这在当时是非常好的伙食了。我吃着饭,天上有皎洁的月光照下来。父亲说:“这地是最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努力,他就会给你多少收获,你们以后无论做什么努力不能少。”那夜父亲离开的背影,让我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劳作的疲惫也觉得变作了无限的希望。

父亲种地是一把好手,麦收结束,把干净的麦子装袋,那一袋一袋的麦子就是每家每户的成绩单,你家有几亩地打了多少袋粮食,都在车上,一看便知,从父亲略有骄傲的表情上看,我家的收成非常不错。

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人们早已不用打麦场收粮食了,现代化的联合收割机,只要很短的时间,几亩地的粮食就连收割打包一步到位了。农民也不需要在尘土飞扬里满面污浊的劳作了,城市和农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农民也住进窗明几净的小楼,也买了小汽车,新中国成立的七十多年给这个古老的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打麦场虽已远去,但它见证了这伟大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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