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的命

我的大姑姑,她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她的生活一直挣扎在劳累中,但是她没有责怪命运,她说,这是命。
但,什么是命?姑姑说的命,又是怎样在她身上一一应验的。
姑姑出嫁前,奶奶找人给姑姑算了一下命,说她会晚得子,但生活富足,一辈子无病无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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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记忆大都已经模糊,但我仍然记得,大姑出嫁的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哭天抢地地要跟着一起去,好几个大人都拉不住我。但因为不合规矩,最终还是没能跟着大姑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辆扎着大红花的蓝色车子把大姑接走,车子的翻斗里坐着十多个吹喇嘛的,喜庆的调子在我的心里却像烧红的铁烙一样。顾不得桌上一大堆好吃的,趁着大人不注意,我还是溜出去找接亲的车子。可是我循着喇嘛声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一路哭回家。
后来应该是大姑也很想念我,接我到她家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姑父那时还没有分家,跟他几个兄弟住一起,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一起吃饭。在那个家里,我经常看见大姑被她的几个妯娌嫂子联手欺负,我就恨得牙痒痒,直到现在,我都不理会她们几个恶毒的女人。因为姑姑嫁过去好几年都没有生育,她的公公婆婆更是肆无忌惮地辱骂甚至动手打大姑,但是大姑只能用眼泪和繁重的家务活将这一切折叠得平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我从懂事起就跟着姑姑去田里做事,有时候,天气十分后来我大姑生了表弟,那些人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待到表弟长到六七岁,大姑大姑父迫于生计,便到了县城打工,在城郊租了一层房子住,我父母、二姑一家,也一起住在那里。大姑和姑父十分勤劳,那时候他们在高压板厂做事,上班时间长,一个月才几百块钱工资。没日没夜地干活,后来,那个厂倒闭了,姑姑和姑父又到金峰水泥厂做事,姑姑装水泥,姑父搬水泥。每天下班,姑姑姑父就像两个泥人,只看得到两只眼睛在骨碌碌转。就这么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大姑姑父二人在县城打拼了七八年,有了一些积蓄,于是回家盖房子。
后来姑姑生了小表弟轩轩,现在已经在念初中了,很乖巧懂事,成绩也很好。大表弟现在也变得懂事、勤快了,这是我值得欣慰的。眼看着生活越过越好,但命运并没有停止跟姑姑开玩笑,去年8月,姑父在医院检查出患肠癌中晚期。晴天霹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然而,我不知道姑姑是怎么去接受这样的噩耗,并且,她一直在坚持着让姑父治疗。
虽然嘴上不说,但姑姑还是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怀疑,于是,又去找仙姑算了一次。

姑父在南昌做化疗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家里只剩下大姑一个劳动力,姑父生了这么重的病,做不了什么事情,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姑姑去操持,大姑累得连喘口气都要思量好久,更不敢生病。一边是每个月数万元的化疗费用,一边是每个月1500元的打工收入,这悬殊的收支关系,已经让姑姑不知所措,但是,她仍然没有丝毫的抱怨。当村里评贫困户的时候,邻居都来劝姑姑去争取一个名额。但是姑姑却说:“好在政府让你姑父吃了低保,我现在还能扛着。”就这样,大姑没有去争当贫困户,因为在她心里,还有比自己遭遇更不好的。而自己仍然坚持着没日没夜地去赚那1000来块钱工资。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个月,姑姑被告知,她上班的工厂即将搬迁,那么,我的姑姑,要面临失业了。近日,大表弟又动手术,花费也是上万,看着表弟痛苦地表情,姑姑只能无奈地叹气:“我儿子真是受了很多苦啊,小时候开刀,一条刀口十三公分长……”。大表弟的痛其实就是姑姑的痛,为了大表弟动手术的事情,大姑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清晰了,但是仍然没有说一句命运的坏话。
姑父的化疗费,大表弟的手术费,小表弟上学的费用,就这么沉重地压下来。但是在姑姑的脸上,你看不到这些愁苦,你看到的是温暖的笑容,因为,她始终相信,“命”也是人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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