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婆婆十八岁嫁到了这个村子,结婚才十天丈夫就被抓去当兵。丈夫走时千嘱咐万嘱咐小脚婆婆一定要等他,打完仗他一定会回来。
过了许多年,小脚婆婆的丈夫没有回来。有媒婆登门劝她改嫁,可每次都让她撵了出来。那些说媒的见她这个样子,都打消了给她做媒的念头。
有一天,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是美国来的。小脚婆婆不识字,就让侄儿念给她听,意思就是他丈夫就要回来了。她听了,不停地在屋里颠来颠去。她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个遍,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因为她知道丈夫爱干净。
侄子对她说,美国来人了。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红箱子在村口颠来颠去地,老脸上绯红。家里来了个男人,六十多岁,说是丈夫的儿子,他说父亲中风走不动了,让他回老家看看。丈夫儿子带来很多美国货,走时还给了小脚婆婆一沓美元。
自丈夫儿子走后,小脚婆婆就变了一个人。变得邋邋遢遢,屋子也不收拾,头发乱糟糟的,红木箱子也不抱了。侄儿很担心她出什么事。她不说话,每天痴痴呆呆坐着。
一天黄昏,小脚婆婆忽然把侄儿喊过来,给他钥匙让他打开红箱子。侄儿以为箱子里有啥宝贝,就乐滋滋地打开,打开后,侄儿愣了,里面只有一件白色对襟的男人褂子。
夜里,小脚婆婆走了,走时眼角挂着两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