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够大

“哎—–”母亲刚坐下，就在那里唉声叹气。

“妈， 你怎么啦？累了？”我和母亲一起逛街刚回来，也有点累。

“妈—–”我用手围住母亲的肩头，缓缓将她的身子向我怀里靠。一向开朗的母亲依偎在我怀里，微闭着双眼，不说话。真累了？

母亲在农村辛苦一辈子，第一次来我们大城市，请假陪母亲逛了一次街，吃的穿的给母亲买了一大包回来。

我搂着母亲静坐一会：“妈，你去床上休息，我去烧饭。”

“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没有钱？”莫名其妙，母亲突然冒出这句话。一贯节俭的母亲嫌我给她买的东西太少？可买东西时，母亲都嫌贵，是我偏要帮她买的，难道我哪做得不对，让母亲不高兴。

“有。妈，你要多少？”我只好这样回答母亲，也是实话。

“有钱？为什么要学坏？到底和些什么人混在一起？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没钱跟妈说，不行就回妈身边去。”母亲怎么啦？什么意思？

我把今天的事重新在我脑里过滤一遍，吃过早餐，我就带着母亲出门，坐公交车时，我一手搀扶着母亲，一手刷卡上车，然后走到车厢后面，找个双人位置坐了下来。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每隔一两分钟就是一个小站，上下的旅客川流不息，母亲好奇地窥视着上下车的人们，微笑的脸，渐渐变了颜色。

我扶着母亲下了车，她回头望着朝前开去的车子，感叹地说：“难怪这里的人几步路都要坐车，原来这里坐车可以不给钱，只要手里有个牌子就行。”母亲不懂，我笑，没解释。

在时装店，选款式，母亲试穿，我去刷脸付钱。母亲说这不行，我来付，更将钱往收银小姐手里塞，收银小姐忙推脱，你女儿已经付了，不能再收你的钱。母亲无奈，盯着我，缓缓离开收银台。

在超市选小吃和水果时，母亲将一叠钱放进我包里，怕我没钱，我笑。付钱时用的手机扫描。

和母亲逛街一切正常，没过错，母亲一直在我身边，每次买东西付款时，她盯着我看，没有啥错呀？可母亲……

“妈—–”我搂了搂母亲，又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妈你怎么啦？你女儿和原来一样。”将母亲放在我包里钱，递给她：“我有钱。”

“一样？”母亲瞪大眼睛望着我，沉思，点点头，又摇摇头，“人人都不易，再难做事也不要昧良心。”母亲挣脱我怀抱，不认识似地看着我。

“妈—–你到底怎么啦？”看着母亲那样子，我越来越糊涂，一丝丝的紧张和害怕，“妈，有啥？你就说吧。”

“唉—–”母亲长长地叹一声，“你为啥买东西不给人家钱？”母亲的疙瘩出来了，我却一脸茫然，买什么东西没有给钱呀？

“妈，我上车刷卡，买衣服刷脸，买小吃、水果手机微信扫描你都看见的，我怎么没有给人家钱？”

“好意思说，坐人家的车，拿牌子一晃，就大摇大摆地上去了。买衣服，你往她面前一站，我给她钱都不敢要。买那么多吃的，手机拿给人家看一下，就过了。你面子够大呀，那么人都不敢收你的钱。”

“妈……”我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她才明白。

“还好意思叫我妈，让我脸面往哪里搁。打电话给你老爸，让他把家里的钱给你打过来。”母亲拿起围裙，“我去做饭，你给你老爸打电话。”

“妈……”我看着母亲，嘴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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