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了

太多人已习惯麻痹窝在城市的巢穴里,已不知节气的轮转,它只是手机日历上两个小小的字。

曾经以为向往城市,就是人生的必去之处,拼尽了所有的努力,包括拼父母,去谋一份生,安一个家,完成别人眼里还算及格的人生;或者野心勃勃,都是被允许,也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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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太多人到最后,发现不过是碌碌奔波一场,你想吃的蛋糕,只是吃过了而已;你想坐上去的座位,不会一直专属于某一个人。你想说的话,说了,或者越来越不想说,成为越来越沉默的人,一个有房可栖,却感觉无家可归的孩子。
那个孩子已从故乡出走了太久。

故乡,已变成一个遥远而陌生的符号,不过是身上的一块胎记,你早已对它无动于衷。

乡下老家的院子,只成了一座院子,那些孩童时的欢笑,只回荡在记忆里。

门楼、青砖,屋檐,每一块都扑满了岁月的沉淀与苍白。谁说过,生命是一场没有返程票的旅行,只是一拨儿一拨儿,一辈一辈替代而行。走着不同的路,却都有着同样的结局,殊途同归。

人生也许不过就是活一场滋味,然后老到慢慢失去味觉。

门前的那对小石狮子,被童年爬上爬下,磨得光滑油亮,你曾天真问过“它们什么时候能真的会跑呀,我要骑着它们去北京。”
那时候理解的,世界最远的地方只有一个北京。
祖母说“等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就行了”

而你所了解的远方,在不停长大的日子里越来越多,渐渐逐一与你所能到达的世界接壤;而祖母说过的长大,到最后不过成了别离、牵挂,与沉默。

门楣上,旧年贴的春联还在,所谓春联,不过是一日的祈望,却往往贴了一年,再想不起来去看它。风吹,变旧,雨淋,残缺,就像人的心事、愿望、欢喜、食味、欲欢,悲伤、愁绪,伤痛,都会一一变旧……

太多人,都是做了父母以后才变得痴心,操劳、担忧,计算、节俭,焦虑成为常态。

无论世界多么坚硬,满身、满心都已是伤痕,却独留孩子那一份痴执,在心尖上无比柔软,在世俗残酷里也无比坚定、勇敢,在薄情黯淡里,有一份继续赶路的从容。

都说太多人经历了风雨,早已看穿了生死,但唯一看不穿这爱欲轮回。

“看得穿”或者“看不穿”,也许都是血缘传接的必然因果。
与世间万物无异。

只是枫叶红了,红得让太多人添出矫情的诗意,红得让尝过人间诸般苦味的人沉默、落泪……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没有谁的今生今世,感觉是完美的;完美,一直都在他们盼望的、和无法提前可以谋划、到达不了的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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