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三)

林焕之身边有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女人脂粉的香,虽然味道很淡,却也依旧从身边经过可以闻到。少爷身上的石头也在发着隐隐的光,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林之焕看不凡的眼神也似乎有些怪异,从不凡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怀疑和沉着,他不知道,在孙府伴读的这十来年,他养成了比同龄人更加仔细和冷静,所以遇事便是泰然处之。

两人在席间交流着,时不时的笑声引来其他宾客的驻足,是啊,这荒野的客栈。两位公子这打眼的装扮必然要被侧目。想必有些心怀叵测的人,也要开始打坏主意了。

这家客栈,常年是有黑白勾结的,当地的地痞流氓,会在宾客沉沉睡去的时候,往房间插进一支迷魂香,偷走宾客的细软金银,第二天醒来的宾客如若发现有异样去找到店小二,也会收到一把蹭亮的匕首,有功夫的宾客,他们就会在店里看到一群坐着的人,抽出在腰间的刀,一般见到这样的架势,路过的生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栽,花钱买平安,书生更好办了,三言两语便能让他们乖乖降服。

久而久之,这成了方圆十里有名的黑店,因为官商勾结,那些下榻的宾客,也不能怎么样,甚至有些把值钱的东西藏在茅房和马厩,却也依旧被这班聪明的毛贼惦记着,很少会有不舍财的主儿。

在来之前不凡就听说这“安乐客栈”并不安乐,只是没想到如此猖狂,这看似高朋满座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心怀不轨。不管是这厨子,墩子,还是看似风姿绰约的老板娘,都在磨刀,等着这晚上熟睡客人被宰。

一身桃红色的长衫的老板娘一眼就瞧中了坐在西北角侃侃而谈的孙一邈和林之焕。这南来北往的客看多了,也自然是练就了所谓的火眼金睛,能拿捏的火候和她这绯红的脸颊一样诱人。三十的年纪,没了少女嘤嘤泣泣的扭捏,多了岁月沉淀步履稳健的从容,眉间的泪痣让你看不出这女人的秘密,只知道这闻名的花梨姐姐,和那红粉佳人一般,总知道客人要什么,一颦一笑间的风情万种,还让那些知道会吃亏的宾客总来送银两,只为了调戏一下这火辣的花梨,惹得一身骚。

花梨踏着轻盈小碎步,拿着刚烫好的一壶酒,朝着楼上走去,“哎哟,这真是什么风儿,竟来了两位读书的公子,我是掌柜的花梨,两位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能在我这小店下榻,简直蓬荜生辉,我这也没什么能招待的,给二位弄点猪头肉下酒吧”,说完让店小二拿来了剩的不多的肉,还给两位满上了酒,这本就在酒的作用下,让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孙一邈看到这种女人,这娇媚,这纤细腰肢,简直就是仙女,想象着一把拥入怀里,满身的香气像是踏在粉红色桃林里,只觉得身体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

林之焕看着这无事献殷勤的花梨,眼睛快翻到了天上,不知道这女人卖的什么药,肯定没好事,想和我抢男人,也不看看姐姐的道行深浅,就你这人间媚俗的脂粉,怎能敌我千年修为,我要回到古刹去请一座赤血丰碑,封了你这女人的风骚卖弄,变成一只花狸猫。

这被花梨看在眼里,内心窃喜,这不就是一雏儿,姐姐何不教他一下什么是人生的美好,不如……花梨突然心跳加速,这想法,还是开店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大胆的设想,真是让人不安生,脸红心跳的,花梨拿了酒,绕开林之焕,来到孙一邈身边。用醪糟一样甜腻的声音说“这位公子,也不知道今天的酒菜合不合胃口,如果公子吃不惯,不如晚上到我房里,我亲自下厨备好酒菜,等着公子赏脸来喝两杯?”这孙一邈没想到翩翩桃花竟开在自家枝头,迷失在女人温柔乡的他,连忙点头,眼睛早就掉进了这黑色眼眸,不愿意离去。脸上还发红了,这不知道是羞涩的红还是看到成熟女人心跳加速的红,这般可爱模样让花梨好生悸动,便不再将眼神躲开。

林之焕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女人,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我,我瞧中的男人怎能被你要来了去,换只手帮孙一邈挡了酒,压低了声音“掌柜的好酒量,只是我这兄弟不太能喝多少,我来回敬一个,谢谢款待,我们明天是要早就赶路,就不去叨扰了”,花梨以为真是忙着赶路而拒绝,再仔细看看这林之焕,并不逊色于孙一邈的相貌,也是人中龙凤,只是淡定从容,顿时觉得有意思,如果两个都能选,左右侍奉,也未尝不可,想着找出了声儿,却又在这林之焕耳旁轻言“这位公子莫不是也想和我单独吃酒?”林之焕被轻佻的花梨弄的浑身不自在,退了一步,朝着花梨敬了一杯酒便扯住孙一邈的衣袖,“告辞”。

花梨用手挡住嘴将酒一饮而尽,这两位年轻公子也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有着少女的羞涩,一个还见得脸上红晕,这到底该留哪一个呢?

午时,花梨招呼着白天是厨子,墩子,店小二的下手,此刻都身着黑衣行走在黑灯后的店里,花梨用手势比划着,今天十个房都住满,兵分四路,你们用烟把客人迷住后,就搜索包袱,有银奖,首饰,贵重药材都别漏了。记得不能伤人,烟放到足够时间,等客都睡熟再进。这花梨做事也是讲究江湖道义,只谋财,绝不害命。而那个,花梨用手指的是孙一邈的东边第二间厢房,她要亲自去。收到了信号的下手们,比了一个食指朝上的动作后,便消失在黑净的夜。

这白天还让人惦记的掌柜的到了晚上成了飞檐走壁的女贼,动作轻巧,透过那层黑色面纱,婉约能看到这张五官精致的小脸。

这店子一直差个可以商讨的男主人,别的不知道,这附近山上的土匪,和这周边的官宦们都觊觎着这个诱人的位置。纷纷表示着,不管是钱财还是地位,依旧不能撼动着花梨挑男人的眼光,那就是自己喜欢的。

也就是一眼万年的孙一邈出现,花梨心中的小鹿就冲出了山崖,开始在崖边进行一万次的尝试,这个位置非他不可。

花梨一步两步三步,轻巧扶着楼梯到了孙一邈方便门口,却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囊中物件儿惊醒,这颤抖的右手把窗戳了一个洞,放迷烟进去,看着这门口的书童探了一下脖颈知道睡去了,才悄悄打开房门,殊不知,这迷烟竟放了半个时辰,等大锤,牙子和二爷都落听之后,才来帮手。

眼瞧这二爷用手呼呼两巴掌打在不凡脸上,都没有反应,看来这迷烟的效果真是厉害。用一条长褥子绑了这孙一邈,在口中含了布条后,就让二爷和大锤捆了人。花梨再插上了房门,消失了。

院里的鸡叫了,不凡揉了揉眼,想着这家黑店的一贯作风,还有地上多出来的星星点点的黑色烟伞子,知道坏了,赶紧用手去拿压在身边的包袱,打开来,所有的盘缠和值钱的物件儿都还在,这难不成还打听错误?正想着要去找少爷,却没有动静,进到里屋,人呢?

不能去了茅房吧,真是让人费解。跑到茅房,一个一个打开,外面叫着少爷的名字。却见不到人,真是奇了怪了。对了,昨天少爷是和那林之焕一道喝酒的,得去找他。

跑到西厢房,也没敲门,看到这林之焕正在房间收拾行李,跑过去掀开被,也不见人,趴下去,看床底,也没东西。瞪着眼问林之焕“你把我家少爷藏到哪里了?”这林之焕也一时语塞,好半天,“你家少爷消失了?”“你还装蒜,你们饮酒到半夜,我都睡着了”林之焕觉得蹊跷,虽不知道这是黑店,却也凭着女人直觉认为这店有问题。

“快,带我去你们房间看看!”说完,就和不凡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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