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

前几天，去西护城河边散步，又听到久违的柳笛声，跃跃欲式，终没有伸手，心疼柳儿那娇美的身姿和园林工人的辛苦工作。

喜欢柳，由来已久。记得，小时候的柳树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我家门口就有一棵柳树。十岁左右那几年，赶上节粮度荒，吃不饱，春天柳树发芽时，经常爬上树捋柳树芽，掺到棒子面里蒸窩头充饥。因为是棵孤树，树长得粗壮，高大，枝头昂扬，枝干也粗大，可以爬得很高很高。不像如今的柳，娇躯纤细，倒垂竖挂。
小时候，听大人说，“无心插柳，柳成行”，是说柳树撅个枝儿插在地里就能活。那时护城河边有几棵柳树都是柳条朝下垂着长，比我们家门口这棵树好看。我天真地认为：柳枝倒着插，是不是可以长成垂柳？于是，我撅了几根树枝，在墙根挖坑儿，正插两棵，倒插两棵。过了夏天，正插的两棵都活了，倒插的一棵也没活。到我下乡时，那两棵柳树都长成碗口粗了。现在，我知道了，这是品种、基因的问题，不是你想让它倒长就倒长的。
柳树在儿时的心里美丽如仙它可以帮我充饥，给我带来欢乐。

柳笛，是小时候听到的最美妙的声乐，是孩子们的“天籁之音”。
春天刚来，各种树木还在早春里睡着，柳树的枝蔓开始柔软起来。二月，彻底苏醒的柳，慢慢冒出了尖儿，进了三月，柳条儿在春风里摇曳，像极了长发的少女，婀娜多姿。这个时候的柳枝，便可做柳笛了。
柳笛，当年的男童女娃都会做，但是，做的精细程度不同，吹奏出的音质就不一样了。好的柳笛，悠扬声声，在我们的目光里，就有了羡慕，也有了惬意的快活。
柳笛做工并不简单，要选上年的新枝，光滑顺溜，不宜太粗，亦不能太细，筷子般粗细应是最适宜的。

截取的柳条用手轻轻的捏，细细的揉，用力要均匀。感觉上，树皮离了骨，就是枝干和树皮之间有了间隙，再在有芽点的地儿，慢慢的拧，待皮和骨完全分离，抽出白白的枝条，留下了一段完整的树皮管儿。
然后截成长短不一的段儿。再在顺芽端，大头处，捏扁，用刀子轻轻削去表皮，露出嫩黄色的树膜，一个成品的柳笛做成了。
柳笛粗细长短不一，吹出来的声音各异，短笛可寸余，含在唇内，稍稍露出端口，就可吹出悦耳的笛声。长笛可以十公分左右，吹出来的音儿，清甜，绵长，悠扬。

记得插队时，在农村小学当老师。每当春来大地，杨柳吐絮后，长出嫰嫩的叶子，学校就组织学生搞勤工俭学一一捋柳条。男童女娃，挎着篮儿，背着筐，似彩蝶飞舞，奔向乡野，树桁儿。孩子们互相帮助，把柳树压弯腰，用小镰刀把长得长，粗细匀实的枝条割下来。不一会儿，树桁儿里响起了柳笛声。手快的孩子们，打了满筐的柳条，得闲，就做出了柳笛。休息了，柳笛响成了一片。有的声音尖而高，有的粗而低，有的细而绵长，有的短而优扬。听着这各种各样的声音，心里曾有过冲动：我要懂得声律，把这各种柳笛的声音编排一个大合奏，多好呀！可是我终于没有学会音乐声律。

随着柳笛响起，乡野慢慢地热闹起来。耕牛俯首，农夫轻呵，犁铧下的沃土，飞快地翻飞。种子埋入土里，播下农家的希望，春耕春种时有孩子们的身影，
田地里，便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当然也少不了柳笛的混声合奏，这声音惊飞了麻雀，欢喜了刚刚归来的春燕。
岁月飞逝。大人忙于赚钱，压力山大，孩子们忙于读书，各奔前程。生活好了，可是柳笛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伴着我童年的柳笛，成了记忆中的故事。每年烟花三月，在我的心头，仍然有一曲柳笛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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