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潮湿挡在心门之外

有一段时间，我的眼里没有母亲，那是刚生下儿子可可的春天。

整个月子里，印象中下了二十八天的雨，母亲从千里之外，拎着土鸡蛋、本鸡、小米、红糖……想到的全带来了，只为来看看我，帮帮我，甚至在车上晕的吐了一塌糊涂。

我怪她等不及弟弟过两天送她来，怪她没手机不认识字，就这么胆大地跑来，我还怨她感冒都没好，就要来抱外孙……母亲不敢多言，只是不停地说，“就想来看看。”
宝宝又哭了，我才停止了这样的训斥。

“可可，不哭！不哭！”我耐心地帮宝宝换完尿片，扔了一堆在桶里，又忙着喂他喝奶。
等儿子睡着，我再回身看母亲，她正在用生满冻疮的手，一块一块地洗晾着那成堆的尿布。
看到我在看她，只是微笑地说：“你也睡会吧！”

我睡不着，不知母亲是怎样对待如此的潮湿不烦心。

宝宝换下的衣服、尿布干不了，家里的柜子都发了霉，而她没有一声的抱怨，把那些沾满屎与尿的布洗净，晾满了阳台。
然后再细心地挑几块被风吹干的布，拿下来一点点地用吹风机吹好，折整齐码好。

城里的活不多，母亲忙完这些，会一个人去楼下逛逛，买些我喜欢吃的菜上来。我说外面阴沉沉、湿乎乎的有什么好去。

她说去酒店的一楼大堂，我实在想不起来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可母亲却开心地告诉我：“那里有个好大的鱼池，里面养了乡下没有的鱼，五颜六色好漂亮！”

我知道那叫金鱼，用来观赏的，习以为常的自己，从来没想到这会是母亲的惊喜。
成日见不到太阳的我，心烦易燥。

可却被母亲感染了，忍不住问她：“妈，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还有一个假人倒酒呢。”母亲喜上眉梢继续说：“很有趣，立在酒坊的门口，一直边唱边倒酒。”

那是老街上的酒坊，用来吸引人，插电的把戏，重复地倒着唱着。
我没想到这也能让母亲感到欢喜，在我看来那倒有几份傻。

之后，母亲还说了城里的菜场，冬天能买到西红柿很稀奇；
在水果摊上看到一个长的很难看的水果，也很新奇；
就算我家阳台上泡沫箱里的那根葱，她都说看着漂亮……

看着母亲神采飞扬地在我身边，讲述那么多值得欢心的事和物，我突然找到了潮湿天她为何没烦心的原因。

因为她把潮湿挡在了烦心之外。

她说看着女儿精神这么好，外孙如此可爱，还有这么一个舒适的家，每年都有的梅雨天，早已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有阳光的日子多通通风，看看外面那些返青嫩绿的树木花草，潮湿不会太长，很快就会被赶跑。

是呀，很快就会被赶跑，只要学母亲那样，把潮湿挡在烦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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