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叶

这是一个真实离奇的故事，说它离奇一点都不过。曾经有一个帅哥因为离婚，离家出走在外漂泊整整二十八年。在这二十八年中，仅回来过一次，当他第二次回来，父母双亲已过世，原来的家没了，唯一的亲人——儿子也下落不明⋯⋯

命运多舛。他从一个单身汉变成了流浪汉，终于在他步入花甲那一年，他决定不再漂泊，想回家了，但却无家可归。像这样离奇的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以置信。

那是在2013年的10月，一个周末的下午，当时我受聘在弹子石街道做信访接待工作。

那天，正下着蒙蒙小雨，室外的光线很暗。临下班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信访室问：＂要下班了哈？我想来反映一件事情，行不行？＂＂行啊！你说吧，什么事情？这是我们的欧阳老师。＂接话的是我同事伟伟，平时就数他嘴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而我，也乐意接受他的这种推荐，以老带新嘛，多做一些工作也无所谓。平时，罗书记要求我们要做好信访接待工作，把群众当亲人。甭管来访人反映大事小事，都要热情接待。

来访人姓周，是本地人，个子比较高有一米七五左右，人有点偏廋。如不是他出示身份证给我看，很难相信他有六十岁了。看起来周先生的相貌并不出老，与实际年龄相差十来岁。

下班的时候到了，同事们都忙着回家，整个信访室内只有我和这位周先生了，屋外仍在下雨，屋内显得十分安静。周先生再三向我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哈！耽误你下班了。＂我说＂没事！我有耐心听你反映情况，看看我能否帮到你。＂寒暄几句后，他突然说＂欧阳老师！从面相看，你天庭饱满，是一个有福像的人。＂我知道他在和我套近乎，随便他啷个说。我忍住笑问他：＂你会看相？＂他神祕的眨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看不出来哈，我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时，外面的雨趆下赿大。要是室内不说话，可清晰听见滴滴答答的雨声。我发现周先生的烟瘾很大，一支接着一支的在不断抽烟，烟雾缭绕中，他越说越起劲，我发现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叫周庆生，弹子石窍角坨人，在家排行老二，人称周二娃。

周二娃的母亲是新疆人，样子长得好看，被当年正在部队当兵的父亲看上了，后来，周父转业回到了重庆生话，这个漂亮的媳妇也跟随来到重庆。周二娃遗传了父母的优点，从小就鬼灵精怪的，能歌善舞，很讨人喜欢。初中毕业后，同学们都成了知青，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修理地球，周母担心儿子在陌生的地方会受苦，于是通过关系走后门，把儿子弄进了新疆建设兵团农四师，成了一名光荣的兵团战士。当时，周二娃很努力，凭借自己有一些文艺细胞，很轻松的进了师部的文工团。

在文工团里，周二娃因相貌出众，经常扮演样板戏中的洪常青、杨子荣等英雄人物的角色，加上他天生有一副好嗓子，一般独唱或领唱节目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很快，周二娃在团里就小有名气了。

都说，重庆崽儿耿直，此话不假。在一次休假时，周二娃独自一人去石河子市街头闲逛，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逮到起！快逮到！有人抢包包！＂顺着呼喊声，周二娃看见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正朝着自己这边跑来，一看这人就不是好人。说时迟那时快，周二娃迎着那人来了一个扫堂腿，“啪”的一声，那娃摔了一个狗吃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周二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个包包，像英雄人物一样摆了一个造型。这时，上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大家都在朝周二娃比大拇指。突然，有一群人冲了过来，围着周二娃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有人，悄悄的在他的屁股上捅了一刀。然后，这群人落荒而逃。

“我的妈呀！屁股好痛！”还好，那个包包还在周二娃手里紧紧的拽着，并没有被歹徒抢走。周二娃心想，要是今天穿上军装就好了，量他几个也不敢动手。另外，要是自己平时到特务连去练一练擒拿拳，今天也不会吃这样的亏。

周二娃觉得自己吃了亏，苦不堪言。在群众护送他去医院的途中，周二娃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是的，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特别，黑眼仁多白眼仁少。这就是那位被抢了包包的姑娘的眼睛，黑黑的双眸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对接这位姑娘的目光，周二娃发现她好漂亮！一米六几的个子，还是一副瓜子脸。顿时，周二娃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就这样，他和她认识了。听周二娃说，没过多久那群歹徒全被归案了，他觉得自己的见义勇为没有白费，英雄救美，值得。

缘份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想起自己老汉过去在新疆就带回来了妈妈。现在，该轮到我周二娃了，我一定要把这个新疆姑娘带回家。

＂且慢，周先生！请问你的老婆也是少数民族吗？＂故事听到这里，我都被搞得有点糊涂了忍不住问他。我发觉是周先生是故意在卖关。“老周！我明白了，你是想吊我的胃口哈？＂我一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过了。于是我对老周说，＂干脆，我们换一个地方，边吃边聊，算我请你，喝点小酒。＂周先生毫不客气，说走就走。

在弹子石＂球迷浩儿＂的火锅串串店里，我们找了一个较清静的位置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菜，我想听他把故事讲完。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周二娃的故事其实才刚刚开始。

周二娃说，他的母亲以及他的老婆，其实都是汉族而不是少数民族，只是她们长期生活在新疆而已。不同的命运结果是，父亲跟母亲是相亲相爱一辈子，而周二娃的老婆在生下儿子后不久，就坚决要与他离婚，回新疆去了。当年他们是通过南岸区民政局协议离婚的，儿子由周二娃抚养，女方一次性支付了四百二十元抚养费就算完事，从此互不往来。

从此，周二娃成了单身汉，看得出，他对这段婚姻有多么的不舍。我深有体会，一个单身男人要抚养一个孩子，不知有多难？但是，令人费解的是，周二娃小俩口当时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美好的一对，为什么要离婚？

周二娃的解释是，都是当时兴跳舞给害的。八十年代初期，正是赶时髦跳舞的时候，周二娃特别喜欢跳舞，无奈在单位是四班三运转工作制，凡是上中班或夜班，周二娃就没有时间去跳舞。咋办？于是周二娃开始装生病，经常去厂医院开病假证明。久而久之，每个月都是拿的病假工资，给家庭生活造成了实际的困难。老婆对此有很大意见，多次相劝无果。另外，还因为是周二娃人长得帅舞伴又不少的原因，引起了老婆的强烈嫉妒和不满。从此小俩口开始经常小打大闹的，双方感情一下子降到冰点，最后，俩人觉得还是分手最好。就这样，周二娃的儿子从此没有了妈妈。

很多夫妻在选择离婚时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因为跳舞就要离婚的人还不算多见。郑源有一首歌叫“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不知道周二娃俩口子是啷个想的，当初在恋爱的时候，感觉什么都好。一旦进入了婚姻生活，当各种现实问题摆在面前时却不能解决。你说他们该咋办？周二娃的经历，可能只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一个缩影，并不足以为奇。奇就奇在周二娃以后的生活方式，简直让人不可理喻。

周二娃当年是顶替父亲进厂工作的，刚进厂那会儿，他是厂里的文体骨干，无论是打篮球或是搞演出，他都积极参加。自从老婆跟他离婚后，人们发现他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周二娃了。有人说，周二娃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根本舍不得她的老婆。还有人说，这些都是周二娃自己造成的苦果，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人们的舆论，说归说，没有人知道周二娃到底在想什么？直到1985年夏天，周二娃向厂里递交了一份自愿离职的申请书后，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周二娃的身影。

原来，周二娃选择了离家出走。当时他的家在窍角沱，离开家的时候，儿子才三岁。幸好儿子有人带，那就是周二娃的父母。周二娃在出走之前，并没有说自己想要去哪里？去干啥？他只是狠狠地向父亲抛下了一句话：＂老汉！我要是出去混不出一个名堂来，绝不回家。＂

周二娃说话算话，这一走，竟然走了整整十七年。试问人生，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七年？在这十七年中，周二娃到底干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2002年的夏天，周二娃回来了。在朝天门码头，他故意错过乘船的时间，在江边的梯坎上，他坐下来脱了鞋，让自己的双脚泡在江水中，久久不愿离开。抬头望去，对面正是自己美丽的故乡——南岸。触景生情，他在内心里说；“多少年来，自己一直在外面漂泊，今天，我老周终于回来了！”周二娃此时无比感慨。他手捧着一把把江水，直往自己的脸上浇水，任江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激动不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去乘坐轮渡，他故意选择到野猫溪下船，沿着那条正在修建的南滨路，慢慢的走向回家的路。

远远的，看到了家门口那一片熟悉的坡地，一个小伙子正在那里凉晒衣服。周二娃发现这个小伙子个子跟他差不多高，有他年轻时的影子。于是，周二娃快步冲上前去，当两人的目光对接时，谁都没有说话。半晌，还是老周稳不住了：＂幺儿！你认不倒我了呀，我是你老汉啊！＂＂谁是你的幺儿？我没有老汉！他早死了。＂帅小伙儿满脸生气的说。周二娃又靠前一步，小伙儿夺路而逃，边跑边喊：＂爷爷！爷爷！有坏人！快打110报警哟！＂＂呵呵！狗狗的，你还想打110嗦？你硬把老子当坏人了迈。＂说着，老周就去追小伙儿。此时，一个同样高的身影出现了，只不过这是一位老爷子，只见他手执一个塑料扫把直朝周二娃打过来。这回，该轮到周二娃往后退了，周二娃连声求饶：＂老汉！是我错了哈！我认错还不行吗？对头！我不该恁个久才回来，你就狠狠打我吧！尽管打够。＂周二娃哽咽的说着，不再躲闪。

谁知，老爷子的手却软了，根本打不下来。只见他一下子扔掉了那扫把，一把紧紧的抱住周二娃痛哭起来。在一旁的小伙儿此时受到了感染，也加入了拥抱抱成一团。附近，有人在高喊：＂快来看哦！周二娃回来啰！＂很快，周二娃回家的消息传遍了窍角沱。

＂来！流浪哥，我们干一杯！把往事都当成下酒菜。＂我改口这样称呼老周。此刻，我们已经各有三瓶啤酒下肚了，为了尽兴，我又找老扳开了两瓶。锅里，冒着小泡泡，老板娘很财，不知什么时候给我们开起了微火。这也不能怪别人，你两副颜色连毛肚、鸭肠都没有点，就几块豆腐干凭什么还要人家开大火？

接着讲哈！就当是吹牛。

天底下居然有周二娃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是头一次听说。想一想他这个人喜不喜剧？一个人可以十七年长期在外不回来见家人，到底存心跟谁过不去？其实，老周本人是极其伤心的，他听父亲讲，母亲在去世前迟迟不肯闭上眼睛，嘴里一直喊着儿子的名字，然而，这些情况周二娃哪里知道，因为他当时根本就不在重庆。＂老妈呀！是儿子不孝啊！＂老周突然提高了嗓门，话刚说完，他一仰脖子把大半瓶啤酒喝了个精光。＂老板！来！再开两瓶！＂看样子，老周是一吐为快，想一醉方休。

据老周说，在外漂泊十七年期间，他一直牵挂着家里的老小，每月底坚持给家里寄钱，多少都在寄，从未间断过。他认为，自己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只有以这种寄钱的方式才能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他承认自己对不起二老，更对不起儿子。他既然选择了浪荡江湖，就要一根筋走下去！这次回家，他以为带回来的是惊喜。当他把足足15万元的存款交给老爷子时，谁知老爷子很淡定，只说了一句话，＂钱，老子并不稀窂，我缺的是你的孝心，还有你对儿子责任心。＂周二娃无语。

周二娃这次回家，原本想，把家里的老房子彻底翻修过，但听说这片区域马上要被开发了，觉得没有必要了，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笔钱，除了给家里换了一个大电视机外，还给儿子买了一台电脑和一部手机，剩余的钱基本上没有再花，他全部留给了儿子。半个月后，周家三代人又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这又是为啥？原来，周二娃执意又要出远门，去继续过他的流浪生活。即使老子、儿子都在劝他回头，他硬是不听。他觉得自己有把握再赚一笔钱回家来，到那时，才应该结束游子一样的生活。

故事听到这里，我听明白了，老周这第二次离家出走并没有找到什么钱，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不好意思回家。我好生奇怪，难道老周在外面那个地方安了家？或者，还是另有其他什么原因？

通过几个小时的接触，我敢肯定，老周已经把我当成了他的朋友，凡是我提出的任何问题，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全讲给我听。

原来，老周真的是长期在外给人算命卜卦。他说自己以前根本不懂这一行，是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他救了一个人，并及时的把这个人送进医院抢救，还帮这个人垫付了所有的医疗费。后来他才知道，被他救的这个人是一个中国著名的算命大师，精通易经和五行八卦。理所当然，周二娃以后就成了这个大师的徒弟，在高人的指点下，老周进步很快，在＂神算＂之路上找了一些钱。

说到自己当初出门的时候，老周是毫无目标的到处流浪，吃过不少苦，许多下力活他都干过，结果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他长期不愿回家的原因。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自己的路子，决心非要走下去不可。至于女人，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缺少过，只是自己没有遇见合适的人，一般都是逢场作戏不想再婚。他说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习惯了，想去哪里谁也留不住。

从2002年再次离家出走，到2013年回重庆，老周又在尘世里灯晃了十一年。这十一年来，他倒霉透了，别说要找什么大钱，连维持生活都很困难。也怪自己性格太掘了，又十分爱面子，说什么都不好意思空着手回家。

当某一天，老周在外生了一场大病后，他终于觉悟，自己的岁数一天天大了，长期无依无靠的肯定不行，顿时心生悲哀，他才有了回家的念头。其实，他早已知道，老父亲已经去世了，姐姐也去世了，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可是，儿子会认他吗？

＂说心里话，我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认我。＂事实证明，这次老周回家，儿子确实没有认他。以前的老房子被拆时，儿子要的是货币安置，他用这些钱在渝北区那边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按揭房，后来又考上了公务员，过着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老周就惨了！感到十分悲催，回到重庆连一个落脚点都没有。听说老周过去的工龄并没有多少年，又从未买过养老保险，达不到退休条件，现在只能吃低保。好在共产党的政策好，户口所在地的社区居委会非常关心他的事情，居委会尽人性化之全力，不仅帮老周解决了足额低保，还帮老周申请解决了一套廉租房。老周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现在虽然居住茶园，但时不时地还是喜欢往弹子石跑，多多少少想为老社区的居委会做一些事情。是的，老周知道懂得感恩，希望他能继续得到社会的关注和帮助。

在窍角沱老周家的原址，宏伟的朝天门大桥矗立在此，像一道美丽的彩虹飞架长江南北。刚回重庆时，老周常常来桥下打望，回忆过去老屋的影子。他感叹家乡发生的巨变，身为一个重庆人，对此感到非常骄傲。他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邻居那里打听到儿子的下落。得知儿子有一份好工作，而且还安了家，有了他自己的儿子。得知这些信息后，老周觉得很欣慰。可是儿子拒绝和他见面，他又觉得自己好难过。其实，他对儿子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想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见见面吃顿饭。他在荼园农贸市场找了一份临时工作，解决温饱不成问题。但是，儿子并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可能产生了误会。这时，老周才告诉我他的真实想法，就是希望通过街道出面帮他和儿子和解。话还没有说完，老周已是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其悲伤程度令我难忘。

面对眼前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面对这样一个流浪哥的反省，不知为什么我已经被感动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决心帮他。因为时间的关系，我请老周下星期一到街道来，我答应帮他调解。

万万没有想到，小周比他老汉还要倔犟还要铁心。根据老周提供的电话，我拔通了小周的电话：＂你好！小周！我是弹子石街道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姓欧阳。是这样的事情，上周五，你父亲来找到我们，提出了他的诉求，希望我们对你们俩爷子的矛盾进行调解，你愿意吗？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电话那边，传来了小周的声音：＂欧阳叔叔，你好！说心里话，我没有这样的父亲！因为他在我心里早就死了！＂面对小周如此说，在我意料之中。＂但他毕竟是你父亲啊！就算是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最后一次，好吗？＂小周说：＂我一直想问他，他对得起婆婆爷爷吗？他对得起我吗？整整二十多年，他只管自己长期在外逍遥快活，他管过我吗？爱过我吗？叔叔！别听他的！我更不会上他的当。＂我在和小周通话时，打开了免提功能，所有的对话被老周当场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小周说了一句话：＂叔叔！谢谢你哈！我正在开车不便和你说话，像这样好了，你先把我的电话记下来，我们回头再聊好吗？＂说完，小周便挂了电话。

此时的老周，脸色非常难看，一道道皱纹不知从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满脸尽显沧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说：＂老周！你千万别着急哈，着急上火没有必要。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耐心等待。过去，因为你的过错已经给儿子造成了太深的伤害，这些阴影不知影响了他多少年，因此，能够抚平这些伤痕的只有你儿子。＂

是的，换位思考，这件事要是被谁遇见，谁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和老汉和好，至少，小周现在还没有想通，至少，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

为了老周，我还想作最后的努力，可是，随我怎样给小周拔打电话，他就是不接。无奈之下，我只有给小周发短信。

＂小周！你好！无论你在心里有多么恨自己的父亲，但他依然是你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知道吗？他多么希望和你好好谈一谈。今天，他居然当着我的面，朝渝北方向给你跪下了，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他让我转告你，都是他的错！彻底的大错而特错。他不乞求你的原谅，因为原谅这两个字根本不能消除他的过错。从小，他己经让你失去了母爱，错上加错，他又让你失去了父爱。如果真有良心发现，他已受到了深深的遣责。问心有愧，他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应该担当的责任。＂

＂小周！我同情你的遭遇，能够想象你在读书时的那些感受，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来开家长会，而你，总是爷爷婆婆来代替。我个人认为，尽管你的父亲有错，但他毕竟是给你生命的那个人。人世间，有什么感情比得过亲情？仔细想想，你现在也是一个父亲了，应该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吧，知道感恩吗，不要再抱怨，学会放下好吗？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态吧，包容父亲过去的事情吧，尽管他是咎由自取，但他己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小周，希望你冷静思考，抽空和父亲好好谈谈。我觉得，你的父亲并不坏，他至少有良知，无时不想和你沟通，我相信他说的话，他是非常在乎你的，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地惦记着你，想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给他一次机会吧！希望你们父子和好，消除误会。＂

这条短信，我连续不断的发了三天，渺无音讯，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令人心酸又心疼的结局。谁之过？肯定是老周。直到我退休后，心里还想着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心结。我在想，一个人的真情能否打动人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亲情与亲情之间的对话，因为血浓于水！因为这种亲情别人不可代替。

我默默在心里祈祷，为天下所有不幸的人祝福！请珍惜你们自己的亲情吧！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包容，愿你们今后的生活幸福美满，一切安好！

抽个时间，我想去茶园廉租房看看流浪哥，希望得到他和儿子这几年已经和解的好消息，但愿老周这片落叶真正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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