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馒头

大侄子早上去幼儿园之前有一个小习惯,吃着馍离开家门。这个馍有时是手抓饼,有时是在超市买的卡通奶黄包,母亲总是换着花样的满足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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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生活条件的提高让琳琅满目的美食走进日常生活。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都被人们驱赶着“迫不及待”的挤到我们的餐桌上。种类繁多的美食活跃在我们的舌尖,可是在满足嘴巴和胃的寂寞之余,却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直到那天我听母亲讲起一件往事,才明白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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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初中开始住校起,我与馒头就有着不容分离的联系,到高中时,学校餐厅饭食单调,几乎顿顿都是馒头加卤串。尽管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但馒头的滋味却让我敬而远之,不愿靠近。每当母亲蒸好一屉屉手工馒头时,我望着那一个个长的白白胖胖的“家伙”,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反倒会埋怨几句,“怎么又是馒头啊?什么时候才能换个花样呢?要是能吃到红薯面或是玉米面的馒头就好了。”母亲听到这话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要是让你吃纯的红薯面或玉米面做的馒头,恐怕你一口都咽不下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都是红薯面、玉米面,哪儿敢想能吃到这珍贵的白面馒头啊!如今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你倒还想尝尝苦日子的滋味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然后,母亲开始意味深长的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

母亲出生那年,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日子都是从锅底抠下来的,贫穷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所以母亲的童年是在苦水罐里度过的。那个年代,能吃饱肚子是每个人最大的愿望。
外婆因病在母亲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由外曾祖母操持着一大家子。那时候的白面少的像黄金,每户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会蒸几个白面馒头,而且并不是像现在的馒头全用白面蒸的,而是把少量的白面和红薯面掺杂在一起,把白面擀成薄薄的一层,包裹在红薯面的外面,外表看起来很像白面馒头。母亲很少见到真正的白面馒头,更甭说吃了,就算偶尔能吃到,也只能揭掉外面的一层白面皮来品品白面的味道。
那时舅舅还很小,特别馋白面馒头,于是母亲就会想各种办法偷白面馒头给他吃。一次在快要过年的时候,外曾祖母蒸好十个白面馒头,打算过年待客用,因怕母亲和舅舅偷吃,便把馒头放在篮子里,用布包好,吊在屋顶上。母亲趁外曾祖母不在家的机会,搬来梯子,爬上去偷吃。但是偷吃也得讲究策略的,如果直接吃掉,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母亲想了个好办法。由于馒头是圆的,她就把馒头翻过来,用手指抠底部中间的一点吃,这样就算是吃了,看起来外表也没什么变化,于是母亲和舅舅那一次偷吃的很满足。后来,外曾祖母发现馒头下面有小洞,还以为是老鼠啃了,为此可惜了好久,而母亲和舅舅则在一旁偷笑个不停。为吃白面馒头,母亲不知挨了多少打,甚至到了高中,还会半夜起床溜到厨房偷吃白面馒头。
听完母亲讲这些往事,我觉得好笑,像是在听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故事,而母亲却在微笑的同时流露出一种那时的我读不懂的复杂神情。
有一回,我实在抵挡不住杂粮馒头的诱惑,索性买了传说中的窝窝头,红薯面的和玉米面的,可是品来品去,还是一个味道,没什么特别的。而母亲在尝过之后,不满的说:“这哪儿是窝窝头啊,不知掺了多少的白面呢,一点儿当年的味道都没有。”我听完后又是失望又是生气。静下心想想,如今的杂粮馒头之所以备受欢迎,无非是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多吃粗粮的养生之道越来越受追捧,可是那些难忘的苦日子还有多少人会去追忆呢?

90后,00后,10后的新生代们,自出生起大多数就是家里的“小皇帝”和“掌上明珠”,他们享受着社会进步发展的丰硕的劳动成果。他们早已习惯如今舒适、快捷的生活,对祖辈父辈们为造就今天的生活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了解的少之又少,顺其自然的享受着这些以为生而有之,理所应当属于拥有的日子。我悲叹:为什么父辈们贫穷、单调的物质生活能拥有那么多简单、质朴的快乐,而拥有富足、多彩的物质生活的我们总觉得精神世界一片荒芜,连最基本的幸福感都不能轻易得到呢?也许当我们想要的东西太多时,就会不再珍惜本已经拥有的简单的幸福。正如宫崎骏先生所说:小时候,幸福是件简单的事;长大后,简单才是幸福的事。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看到刚出笼的白面馒头时,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偷吃的母亲,想起那个散发着如白面馒头般清甜又温暖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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