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暖流

“我马上就好了,还去看医生干什么?”父亲听到我要带他去看中医,他坐在沙发上说。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子外照过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夏季时的威风,变得懒洋洋的。院子里的槐树也懒洋洋的,有些树叶已经不堪凉意,飘落了下来。

“是,我知道您快好了。不过,咱们再去医生那确定一下,不是更放心吗?”我笑嘻嘻地回应着。

父亲这几天感冒,我有点不放心。趁周末有时间,便要带他找个中医看一下。虽然父亲说着不愿意去,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去的,因为他一直是很随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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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我帮父亲系上安全带。父亲坐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心安。我开得很慢,也想让父亲觉得心安。想起小时候,每次我感冒发烧,一定是父亲背着我去村里的诊所打针。我有气无力的趴在父亲的肩头,昏昏沉沉的。诊所的医生很和蔼,一笑,脸上就有两个酒窝。不过,这个笑脸是和打针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我觉得他的笑也是一种疼——多年后,虽然早已经不打针了,再见到他时,还是有这种错觉。

20分钟车程,我们到了中医诊所,排队的人很多。我让父亲在椅子上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排队。队伍像一条长龙,平时经常火急火燎的我此时却一点也不急,心里很从容,慢慢的随着长龙移动。我看到父亲坐一会儿,站起来溜达溜达,一会儿看看诊所宣传栏的小知识,一会儿研究墙上挂着的一面面锦旗。

又想起小时候,每次打完针后,父亲背着我往回走,路边有一个商店,父亲一定会给我买两个罐头: 一个糖水橘子的,一个糖核桃仁的——那个年代最好的东西。买完东西后,父亲仍旧背上我,一只手拿着罐头,一只手揽着后背上的我,弓着身体往回走。那时候我一点都不会想到父亲会不会累,只是在父亲的背上安心的趴着。因为我觉得父亲很有劲儿,父亲是我的天,他可以做成任何事。如今,那个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我的眼角竟有些湿润了。我望了一眼父亲,他年过古稀,头发已经花白了,后背微驼——这是岁月的痕迹,为我操劳的印记。

阳光西斜了,终于轮到了我们。父亲坐下来,这个医生也是很和蔼,他的笑没有让我联想到疼痛。医生切了脉,又看了看舌苔,说胃里有火。还让我看了看,确实是舌苔很厚,而且舌头中间有个沟。医生又说,没大事,吃几天中成药就行,就开了方子。

我去拿药,嘱咐父亲去车里等,外面太冷了。我拿了药后回到车里,父亲问:
“多少钱?”
“呃……,50块钱!”
“唉,现在的药太贵了!”父亲叹息着。
“不贵,比去医院便宜多了,主要是您呀,身体舒服了,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那些药是150块钱,我怕父亲觉得贵,没敢说实话。以前我上学时,父亲给我花多少钱都不心疼,而且父亲给我操的心,那也是钱换不来的。我记得上高中时,可能是压力大,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便看了中医,开了中药,调理身体。父亲把药熬好了倒在碗里,还亲自尝一尝,看着我说:“一点也不苦。你就当特别渴了喝水时一样,一口气咽下去。”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流鼻血,父亲不知在哪得了一个偏方,说喝了熬芦苇根的水能止住流鼻血。父亲便又去村东的小池塘里去挖芦苇根,盛夏的季节,蝉不知疲倦的叫着。父亲慢慢地探身下去,左手揪住岸上的野草,右手伸到水里去拔那芦苇。上了岸,我看到父亲的额头上已经淌下了汗水。他用剪刀把芦苇根剪下来,拿回家洗净了给我熬水喝。忘记了那个水是不是有效果,只是记得很难喝,还有父亲额角淌下的汗水。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地间没有了喧嚣,代之以宁谧,月光不觉间洒下来,一切安静又美好。父亲在车上有点瞌睡了,呼吸略显深沉。我更加小心地开车,尽量让它速度平缓。父亲一生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使他引以为傲;也没有说过什么隽永的格言,让我终身铭记。只是父亲一生忠厚善良,凡事为别人着想,只要别人高兴他怎样都行。父亲这随和的性格,给了我太多滋养,让我常常觉得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事,也没有过不去的人。就像苏轼所说的:眼前见的无一不是好人。您把我养大,我陪您变老。此时此刻,有您在我身边,我的心底涌出一股幸福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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