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

雪

连续不断地拍打在窗户上

雪

直到天亮

还在拍打个不停

整个城市

所有村庄

都被大雪掩埋了

没有一条路能够幸免

铺天盖地的积雪下面

山丘和草地的轮廓

越来越没了轮廓

那些勾勒和界定

轮廓的线条

一直在没有原则的变化

积雪继续再将它们掩埋

有人在厚厚的雪地里行走

不知要走到哪里去

河水一脸铁青

不再宽阔的河面

终于不再是浑浊的黄色了

在不停吞噬无休无止坠落的雪中

自己也被不眠不休的苍白调染了

有一绺深绿

从阳坡的山上下来

湍急而富有节奏

在河岸两边茫茫白白

朦朦胧胧的物体的映衬下

这深绿

更为昏暗

更为阴郁

整个苍白中

这深绿

显出一种近乎赤裸裸的恐惧

更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惨叫

成群成群的乌鸦

在黄昏的天空

机群一样黑压压飞过

成群成群的麻雀

落在黄昏空旷的柏油马路上

一只喜鹊

冻僵了的雕塑一般

一动不动瑟缩在高高的杨树梢头

在这条柏油马路上

神色仓惶的乱蹿的

或者已经死亡的

僵硬地横在车道上的狗

偶尔急速经过的车辆

发出凄厉的惨叫

是猛然的刹车下

路面发出的惨叫

有一只麻雀砰地

撞在挡风玻璃上

没有方向

马路右边一排

鸟儿栖息的树上

有几只鸟

冻得竖起了羽毛

彼此之间却保持距离

身体之间也积满了雪

公交站不难找

站牌上密密麻麻的站点名称

书本上的文字一样

整齐而密集

却根本没有方向指示

马路左边一排

更多被阳光和风照拂的树

树上没有一只鸟

它们得了阳光的好处

也受了阳光的炙烤

得了风的便宜

也吃了风的亏

那些明显要长一些

曲里拐弯皮糟枝壮的树杈

像是要把手伸到冬日的空气中

只知一味索取的乞丐

冒险

狂风

嘶吼啃噬过后

一切

都成了寒风的应声虫

让这个冬天

更加寒冷

更加压抑

没有一棵树

想要挣脱这个冬天

也没有一棵树可以

挣脱这个冬天

一切都是驯顺的样子

一切也都得是驯顺的样子

暂时的安然无恙

和永恒的截然相反

如此温和相处

任何挣扎

都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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