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哀歌

国庆前的两日,我回老家过节,乘车一路从江南到江北,江南的秋天,是甜腻腻的桂花味,江北的秋天,是漫山遍野的野雏菊,还有遍地的各色落叶。这么多年好似我们家的每个节日都是在我爷爷奶奶家过的,我爸很早就结了婚,独立了。虽隔着几十里,但从未觉得远,小时候我爸骑着摩托车带我和我弟弟来爷爷奶奶家,路况不是很好,总是颠颠簸簸,有几次也摔倒过。记得有一年冬天摩托车陷进车道沟里了,把我弟弟侧翻到地,任凭我爸怎么说,他都死活不上车,说要自己走到我奶奶家去,一个摔倒让父子之间的信任瞬间破碎了。冬天来我奶奶家的时候,我爸都随身带打火机方便我们路上取火用。我和我弟弟被裹成球,但风还是会灌进我们的衣服,像刀子一样划过我们的脸。那时候来爷爷奶奶的路是泥路,现在是水泥路。我和我弟弟从小小孩,变成了大小孩,又成了年,我爷爷奶奶也从四十岁,五十岁到六七十岁,唯一没有变的是我们期盼见到彼此的心情。

 

前几日我大舅去了,从南京到老家我都未能再见他一面。他的离去就像夏天到秋天的过渡,悄无声息让人感到猝不及防。去南京见他那天,我大舅妈说:你以后没有舅舅了。回老家后我大舅妈说:明天你舅舅就走了,今晚留下来陪陪他吧。我坐在地上低着头,听的我眼泪直想往下掉,这个存放舅舅的屋子,也存放过我外公。小时候我在外公家待过几年,我上幼儿园。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火腿肠,我爸总是买一箱一箱的火腿肠放在卧室的柜子里,外公每顿给我炒一根,但他从不吃火腿肠只吃里面的配菜,往往一箱没吃完我爸又续上了。我外公与我外婆分居,偶尔我外婆也会接我过去住,其实我和我外公相处会更舒适一些,但每逢下雨时候如果我外婆和我外公一起接我,我就会跟着我外婆回去,因为我外公的伞破了一个洞,我外婆的伞是好伞,现在想来着实有趣,也为自己的小机智而感到汗颜,因为我头也不回就跟着我外婆回去了,而我外公总是在雨里目送着我们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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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睡觉的时候摸耳朵,那段时间我都是摸着我外公的耳朵入睡的,他的耳垂很厚实。他会给我炒火腿肠,会给我买条酥,会从邻家摘下杏子给我吃,会在从家到幼儿园的路上背着我。这次回去看到老屋的柜子,往事一点点又填充了我快要忘却的记忆。推开破旧的柜子,里面已经没有了火腿肠甚至连旧物都没有了,只是空空的。在厨房看到灶台仿佛觉得外公仍在锅边做饭,在锅沿下还站着小小的我,捧着蓝边大碗看着外公把火腿肠一块一块都夹到我的碗里,然后我心满意足的吃上一大碗饭。往昔在我脑海里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了好多次。我两个哥对我说:我爷爷都没给我们买过条酥,你看对你多好。听罢,我只是笑了笑,那时候是真的无忧无虑。可后来外婆走了,外公也走了,如今大舅舅也走了。我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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