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青春是一场无知的奔忙，总是留下颠沛流离的伤。花开花落寒来暑往，红尘百转对错皆迷茫！

1

文筱玉收到了沈东山从他住的城市寄来的一箱混搭有凤梨、芒果和莲雾的热带水果。

削凤梨的时候，筱玉突发奇想：把有叶子的一端切下来种到花盆里，它会不会开花结果呢？

于是她切下了凤梨端部的一块果肉，用清水养在玻璃瓶里，大约过了十五天，底下就长出了好多白白嫩嫩的根须。

她把带根须的小苗移栽到花盆里，放在阳台外面充分吸收阳光雨露的滋养，小苗一天天茁壮成长，很快就长得枝繁叶茂，三个月不到就爆了盆，小小的花盆装不下它了。

换了大号花盆，凤梨树长得更加粗壮，长长的叶片苍翠油亮，不到一年，凤梨就开了花。

凤梨花呈圆锥形，由许多小花组成，每一朵都不相同，颜色在金黄与大红之间交错渐变，陶瓷一般的质感多彩又绚烂。青翠绿叶映衬下，凤梨花美丽非凡，散发出的独特香气让人着迷。

看着娇艳多姿的凤梨花，筱玉的内心百感交集：如果当初我们都不那么倔强，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果？那时倘若我们沟通良好，彼此的心意都完全明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也像这株凤梨树一样开出美丽的花，进而结出甜美的果呢？

可惜，生活只有后果和结果，没有如果！

2

筱玉和沈东山从小在一块玩耍，长大了读同一所小学在同一个班。

小学五年，他俩的学习成绩几乎难分伯仲。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不是他考第一她考第二，就是她排第一他排在第二。

他们每天结伴上学放学，一路蹦蹦跳跳、玩玩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轻松愉快的小学生活转眼就结束了。

初中就近入学，他俩还是在一个班。学习的科目多了，他们的差距逐渐显现出来。她的数理化课程有些吃力了，但语文、英语成绩很好，尤其写得一手好作文。她的作文层次清晰、词汇丰富，言之有物，文采飞扬，常常被其他班甚至高中的老师拿去当范文。

惜才的老师把她写得特别出色的作文寄到《红岩少年》杂志编辑部，刊登出来过好几篇。

他的数理化学成绩特别拔尖，尤其数学的代数、几何、三角函数知识都学得很扎实，成绩在年级成绩名列前茅。同学们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难题，到他这里只是小菜一碟。只见他凝神静气，闭目思索，不多一会就有了答案，解题思路淸晰，步骤简捷。为此，同学们送了他一个雅号：数学王子。

3

也许是功课紧张了，也许人大了懂得了男女有别，进了初中后两个人开始渐渐疏离，上下学不再结伴而行。偶尔在路上相遇，筱玉就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开，仿佛他们从来都不认识。

筱玉有个邻居姐姐余霞，正在热恋的她时常都在哼唱：“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月亮高挂天空，水仙花正开放，抬起她温柔的脸儿对月亮吐露芬芳…….”，“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美好，令我心神往……”柔情似水的旋律、深情细腻的歌词令筱玉听得如痴如醉。

她缠着霞姐教她唱，霞姐把一本手抄歌本借给她，让她自己学。歌本里工工整整抄写着包括《红梅花儿开》、《喀秋莎》、《花儿与少年》、《何日君再来》、《山楂树》等三十多首好听的中外名曲。

筱玉如获至宝，她白天黑夜赶时间誊写，一边写一边跟着学。怕赶不及抄完，剩下最后几页的时候她冒险把歌本带去了学校。利用下课的间隙偷偷抄，放学了也不走，一个人留在教室继续抄写。

筱玉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沈东山的注意。他放学回家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教室，蹑手蹑脚站在筱玉身后偷看。聚精会神抄写的她根本没留意到背后有人。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黙黙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但又不敢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滚烫的文字在筱玉的笔尖缓缓流淌，一直流进了沈东山的心上。

沈东山被带入到歌词描述的唯美意境里，心中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情愫。筱玉勻称苗条的后背，细腻莹白的脖颈肌肤，令他的呼吸急促、脸颊泛红。他的胸膛内似有一头小鹿在乱撞，呯呯狂跳，一颗奇异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地萌芽，少年情窦初开了……

第二天，沈东山向筱玉借了当堂课的语文笔记，放学的时候，他看准四下无人才把笔记本还给筱玉，还刻意按了按封面，欲言又止。

筱玉翻开笔记本，发现一张折叠成燕子形状的纸条，悄悄打开：

玉：亲爱的战友，风雨同生。革命友谊，万古长青，愿我们的友谊和爱情与日俱增。落款：爱你的山。

这回，轮到筱玉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心脏呯呯狂跳了。

对东山，她内心是喜欢的。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基础很好。他的学习成绩优异，未来前途无量一片光明，绝对是理想的另一半人选，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他。

转念又想，我们还是初中学生，以后还要读高中，考大学，求学的道路仼重道远，现在谈情说爱真的好吗？会不会影响学业和前途？

筱玉既不想拒绝又不能答应，入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她黑着眼圈去上学，准备找机会把写好的回复纸条交给他。内容是这样的：早恋是还没熟透的青苹果，看着苍翠欲滴，实则入口酸涩。现在我们的年龄都还小，还是以学业为重。等我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待到山花烂漫时，相拥丛中笑。

谁料想，沈东山不按常理出牌。回复的纸条还没能递出去，筱玉就被班主任刘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原来东山见筱玉迟迟没有回复，以为她向老师告发了自己写情书的事，他主动去找老师坦白，好争取宽大处理。班主任表扬沈东山是知错就改的好学生，批评筱玉不主动向老师报告，潜意识里就是想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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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萌发的幼芽，转瞬就夭折，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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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因为心存芥蒂，他们形同陌路，几乎两年的时间内再无任何交集。

上了高中他们分别去了文科班、理科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学习成绩一路领先。她的文章也越写越好，她给校广播站的征文、运动会的新闻稿、春游散文、国庆见闻等作文让她成了全校闻名的才女。

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偶然听到同学们在议论：数学王子生病了，病情很严重，要抽脊髓做化验，可能会变傻。

筱玉疯了一样向医院狂奔，找到东山的病房，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她在病房外面来回徘徊，进退两难。东山的姐姐东梅来送饭，发现了她，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他们冰释了前嫌，东山病愈后返回了校园。备战高考期间，那些紧张枯燥的日子，因为有了某种默契而变得丰盈起来。每当四目相对，眼神中蕴含的深意，勿需语言，彼此都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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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查询高考成绩的日子。他们所在的子弟中学师资力量不强，当年高考一共有7个人上了录取线，其中5名都是往届复读生，应届毕业生只有他俩脱颖而出，分别是学校当年的理科和文科状元。

文筱玉的语文单科考了全区第二名90.5分，数学因审题失误只考了37分，严重拉低了分数，总分仅超过文科录取线8分，很可能与大学失之交臂。老师们建议她把志愿填高一些，走得到就走，走不到大不了再复读一年，凭她的实力明年再考定会考出优异成绩。

其他6个上线的同学陆陆续续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欢天喜地准备着入学的床单被褥学习用品，志愿填高了的文筱玉落榜了。

筱玉的父亲年初就到了退休年龄，领导特批延期半年等她高考结果。得知落榜，父亲马上办好了退休手续，9月初她就要顶替父亲上班，复读一年明年再考的希望化为乌有。

文科有3个没上线的同学决定复读，筱玉也非常渴望，她跟父母商量、恳求、哭闹、绝食都不奏效，大局已定她无力回天。

沈东山明天就要去外地大学报到，筱玉去他家告别。她买了金星钢笔、硬壳笔记本等礼物，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她用娟秀的字体留下了一首临别诗：

七九秋风瑟，

数载同窗别。

尔今志满得，

相会在何刻？

字里行间满含她内心无处排遣、难以述说的伤感与失落。

东山走后的第二天，筱玉在去买米的路上，遇到了东山的母亲。

她拉着筱玉的手，叹了一口气：“东山这一去读书就是几年，你模样俊俏又能说会道，不知道好多人追求你，我家东山有没得福分娶到你哟。”他母亲的话把筱玉羞得红了脸……

冲动之下她给东山写了一封信，就是这封信让一向清高的她自觉颜面扫地，羞愧难当，也为他们俩的最终分离埋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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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玉在信中热切地向沈东山表达了她的情意，矢志不渝、海枯石烂等词都用上了，言下之意是自己不会为他人所动，非他不嫁。因为名落孙山的打击、不能复读的痛苦，令筱玉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唯有想到与东山的美好爱情，她冰冷的内心才会涌起一丝温暖。此时此刻，她多么渴望能够得到东山同样热烈的回应。

信发出去了，筱玉寑食难安，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盼回信。一天两天……第七天回信到了。筱玉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双手颤抖着抽出信纸来，逐字逐句读，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东山在信中描写了树林、湖泊、小桥流水的美丽校园，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和霭可亲的老师，全新的功课，也鼓励筱玉再接再厉，不要气馁，来年再考。

最后一句话：算了。我们的关系在此暂且不谈。你需要什么复习资料我会尽力帮你找。

算了是什么意思？暂且不谈又是什么意思？筱玉感觉瞬间跌入了冰窖，从头凉到了脚。她生性敏感，一下子就认定了是沈东山嫌弃自己没考上大学，配不上他。捧出去一颗滚烫的心，换来的是一瓢冰凉的水，她又羞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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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是怎样熬过那段日子的啊！失学又失恋，她难以承受这双倍的打击，万念俱灰，柔肠寸断，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

“呜呜，什么暂且不谈，根本就是不想谈。呜呜，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我一个失败的落榜者哪里高攀得起。是我自作多情作贱自己，惹不起我躲得起。呜呜，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打扰，呜呜呜……”

筱玉在心里把这段感情判了死刑，沈东山从此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一个不可触摸的梦。

7

她不知道，沈东山绝对没有瞧不起她，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她分心，集中精力复习，迎接明年的考试。与她当年“待到山花烂漫时，相拥丛中笑”的初衷何其相似。

站在她的角度，心情极度灰暗渴求得到爱的回应也很正常，哪怕就是简单的三个字：我等你！可沈东山就是只字未提。

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拗不过现实的文筱玉还是按时去单位报到上班了。她性格天生不服输，八小时以外她抓紧分分秒秒的时间，看书学习，查缺补漏，为来年再考备战。

得知大学放寒假了，为避免两人见面的尴尬，筱玉搬去了单位的职工宿舍，她拒绝接收沈东山的仼何消息。

得不到筱玉的只言片语，吃过几次闭门羹，大二开始上专业课，内容晦涩深奥，沈东山收起心思潜心学业，他打算从长计议，让时间去证明一切。

第二年她又报名参加高考。预考分数出来了，她考得比三个回校复读的同学都好，高出好几十分。不出意外，她考上一个本科院校毫无悬念。

可命运却偏偏要为难这个倔强的女孩。

临近高考的前几天，她因剧烈腹痛半夜被家人送进医院，经检查是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做手术。手术后的第四天，她伤口还没拆线就进了考场。

最紧张是考历史那一场，她居然忘了带准考证，如果回去拿，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筱玉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监考的女老师注意到筱玉走路微微弯腰手一直捂着右侧腹部，她动了恻隐之心，黙许了她入场。

筱玉拖着病体参加正式高考，结果可想而知，她又一次与大学生活失之交臂。

接连两次高考失利，筱玉没有就此沉沦，她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读书梦。

第三年，她报名参加了全省职工大学的招生入学统一考试，以本系统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职工大学，全脱产带薪读书三年。

暑期回家的东山获知筱玉考上了职大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去上门祝贺，同时他也认为时机终于成熟，是时候明确俩人的关系了。

那段日子，东山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天天都去筱玉家。他每天都在她书桌的玻璃台板下压一张纸条，字里行间倾诉着他的深情他的爱，解释那一封回信的真实意思，期盼得到筱玉的谅解。

“玉：我真的没想到，当我把那封不足10克重的信寄给你后，两颗心被一封信隔开了。当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给你写过很多封信，可都没收到你的回音！亲爱的玉，我对你的情依然如故。请你相信我，我没有移情别恋，今生今世我的心里都只有你，只有你…..”。

遗憾的是东山这段火辣辣的情话来得太晚、太晚了，两年前他的“暂且不谈”早已成了扎在筱玉心里的一根刺，让她痛彻心扉，至今无法释怀。

筱玉心静如水，一副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样子。无论东山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能打动芳心，不能融化她心里的那块坚冰。

为了看到更大的世界，为了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也为了能够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至于卑微到抬不起头，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也不差这句话，筱玉一直在不断地努力。可是面对沈东山，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挫败感。

曾经，他俩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一个理科优秀一个文科出众，他们期盼着同时考上理想的大学，做一对比翼双飞、羡煞旁人的校园情侣。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太骨感。沈东山是全日制正规高校的学生，自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职大新生，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美好的未来，因为没有尊严的爱会让人心里不踏实，没有安全感，她不敢接受沈东山这份迟来的爱。

沈东山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当初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如今会变得如此冷漠？曾经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困扰，万般无奈之下，他黯然离去…..

你说我像云忽远又忽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我像梦捉摸不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看不见我哭泣的眼睛。

是的，当年的他们都太年轻，青涩的年纪不懂爱情，彼此都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心。

8

时光荏苒，转眼几十年的光阴匆匆流逝。沈东山早已娶妻生子，作为政府重点引进的人才，三年前他举家迁到了沿海一线城市。她也结了婚有了孩子，只是她遇人不淑，十年前她就跟老公离了婚，独自一人带着儿子生活。

毕业三十年了，同学们各奔东西，有的远嫁他乡，有的长年辗转外地，还有的远赴重洋陪读子女，即使住在同一个城市，为了各自的生计，大家很少有时间相聚。

组织能力强又热心的几位同学成立了组委会，筱玉也是成员之一。他们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毕业三十周年庆典。那时候智能手机远未普及，很多人还不会使用微信联系，难为这些热心肠的同学，想尽一切办法联络到了所有的同学，逐一通知到位。

百忙之中的沈东山抽时间飞回来参加庆典。曾经的数学王子，当年的高考状元，他的出场引来同学们的阵阵呐喊尖叫与鼓掌声。

初恋真的刻骨铭心，时隔二十多年没见面，他仍在第一时间从人群中认出了气质温婉的筱玉。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对，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庆典结束后，几个当年走得近的同学余兴未了，他们又相约去了梦之缘音乐茶餐厅继续畅聊。这里环境典雅精致，灯光柔和，音乐轻缓抒情，营造出了一种浪漫温馨的气氛。他们忆往昔青春岁月，叹今朝两鬓斑白，说不完的儿时趣事，叙不完的同窗情谊，一行人以茶代酒，相谈甚欢…..

不知何时，筱玉换了一身清新雅致的白衬衣蓝裙子，她手握话筒款款走上了舞台。在吉他、电贝司的伴奏音下，清丽婉转的女声响起：“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筱玉的声音一出来，整个茶餐厅刹那间安静下来，只有缠绵悱恻的歌声在娓娓诉说着情怀：“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么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舒缓的旋律，入心的歌词，如烟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沈东山禁不住心潮澎湃，他的眼眶湿润了，几次摘下眼镜来擦拭。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同学们大都知晓一些他俩当年的事，只是都不明白如此般配的一对才子才女为什么就没能最后走到一起？

歌词字字入骨、句句戳心，筱玉双肩微颤、泪流满面，她唱完最后一句“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转身踉跄地离开舞台。

沈东山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他揽住筱玉的肩，轻轻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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