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虹西虹雨

“食湿米”乃广府语“没鬼用”的同义词,较之北方“吃干饭”出镜率可“等量齐观”之。

 

南北两厢相较之下,内涵“含蓄”指数不分伯仲。撇开矫情成分,唯今世界仅中文独领风骚、红尘一绝翰墨如此丰富词义,任二十六个字母“捶胸顿足”也望尘莫及,奈何望其项背嘶吼!

 

这句话也是退休警官陈sir每日除了把“一盅两件”和“食得喺福”常挂嘴边、使用频率“有过密逾矩之嫌”的口头禅。

小编杂谈的图片

“鸳鸯咖啡奶茶加两个菠萝包”是晨早八点陈sir于自家楼下港式茶餐厅必点的“晨套餐”。这已经成为陈sir退休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正常不过、唯一正确打开方式。

 

“遥想周郎当年”的陈sir也曾经是一个很文艺范儿的顶流人物。

 

当初,在单位很飒的一道男神幕墙非此人莫属,隔三差五折射出火星撞地球亮眼吹拉弹唱的艺术细胞粒子弹幕。小星光熠熠亮闪,文艺风一个劲地又刮又炽的时段,让年轻的陈警官在本市公安系统很是名噪一时、风头无两。天生高挑伟岸的身型妥妥的就是移动T台上一股旋风,不断更新换代的警服keep在陈sir身上就甭提有多精神了。就连那些刚刚从警校毕业来单位报到的新兵蛋,一看见老上级兼前辈的神着装,也忙不迭地把头天报到刚领用的新制服披挂上身,一个一个都学着把胸脯腰杆挺得笔直笔直样。

 

陈sir自从成为“孤家寡人”之后就养了一只哈士奇作“精神陪伴”,狗友芳名“吉吉!”不日前吉吉陪“春天不咋雨”回哥哥家即刻中招被隔离事发居屋中,致使落单的男狗主有了形单影只如“一日雨、二日酒、三日病酒”似的孤寂和无奈。

 

十多年前,陈sir的发妻石老师罹患乳腺癌去世……

 

从发现、切除;复发、钼靶细胞化疗,前后不过一年时间,曾经“高大、开朗的体校篮球教练”就在一天天的病患消蚀中与自己的丈夫越离越远、终是阴阳相隔。

 

“春天不咋雨”是陈sir被女儿陈婷“赐封”为“独孤求败”族十年才认识的“异性朋友”,俩人随后组建了新的家庭团队。

 

还是“孤家寡人”的陈sir去新西兰探望女儿陈婷。一向特立独行的独生女儿陈婷在新西兰刚读完书就嫁给了当地一名祖上有澳洲毛利人血统的警察,他们的女儿才刚一岁。

 

当这一家子开着一台SUV到奥克兰机场迎接自己,闪入陈sir眼帘的是一个个头不算太高、体格健硕、肤色黝黑、胸肌二头肌和腹肌暴突在粗粗大大肢体上的“红棕巨人”。

 

身高一米七四的陈婷站在自己“四四方方”的夫君旁边凸显高挑。“这这这,岂不是一枝鲜花插在了一坨‘啥啥啥‘上吗?孩子的妈你看看咱们女儿的‘投资标的’……居然还是号称跟自己同行的一个‘片儿警’!”陈sir一通腹议,脚下踉跄了一下。

 

“爸,你怎么啦!”

 

陈婷抱着孩子,用胳膊肘子捅一下身旁的“黑塔”去扶一下自己的父亲。

 

毛利人得知岳父是校官军衔,前倨后恭立就对岳父客气起来。岳父用犀利的眼神仅几秒钟的时间像机关枪火力侦察般在“红塔”全身上下一通“扫射”…….毛里人一副“扮猪吃老虎”套路,翁婿二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接下来,这名“片儿警”亲自为岳父安排了很多的节目,还带着岳父去郊外游猎、骑马,试手独木舟。

 

每周发薪日,毛利人把薪水当做岳父的面上交给妻子,脸上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得到老师表扬似的一脸憨态可掬样……陈婷在自家后院开了一家“学托校”,有点“午托班”的意思。周边有十几个家庭把孩子“托”在陈婷这里,因为“客源”相对固定,陈婷的收入也很稳固可观。

 

唯一让陈sir放不下心的是这个毛利人喜欢喝大酒,并且酒量惊人。每次看见毛利人喝上头的时候,陈sir就担心眼前这名满面通红的大汉会不会“发酒疯”、像电影里的醉汉动辙就拔下衣架上挂着的长管手枪……

 

“太贪杯始终不是好事!”陈sir私下里对女儿说。

 

“这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警察职业就更是如此……没事,你女儿hold得住,信我!”

 

陈婷大三的时候在校区门口遇到抢劫,惊慌失措的时候,“片儿警”像《美国队长》般及时出现,化解了危机……之后,就是现下陈sir所看到和听到的情状了。

 

“你个衰女啊,呃鬼都没你咁灵!”老爸疼爱地摸摸女儿的后脑勺:“自己的事自己攞主意;自己的衫自己黯着就得!”

 

“饮什么酒啊饮,脸红得像关公,日日想跟人搏命似的。呢个‘食湿米’!”陈sir终于慷慨地把这句私享口头禅“国粹”带出国、穿越南半球、分享给了“片儿警”女婿。

 

在奥克兰待了两个月,陈sir告别了女儿女婿和小外孙女回国。外孙女不停挥手叫着“jiongjiong”,自始至终发不出“公公”的标准音来!

 

超爱摄影的陈sir在“新冠”还没有作弄祸害人间的时候,隔三差五地会去华南植物园拍鸟。鸟儿是最自由的飞行家,从南方飞至北方,再从东方飞向西边……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健身,而是为了生命的繁衍!为了爱情!为了嗷嗷待哺的小雏!还有四季分明的世界和继续与人类做朋友的冲动……

 

热爱大自然的陈sir妥妥地就是摄影“发烧友”,时不时参赛摄影,都会有所斩获。花鸟题材是陈sir“摄影创作”的创作首选,关键是鸟朋友选题委实扣人心弦。

 

嫣红的喙,蓝绿的羽和洁白的翎。看着它们或动或静的姿态,总会有“用镜头把它们最美、最自由、最勇敢的一面摄入镜头的冲动。如果人类也像这些鸟类,国与国之间、种族与外族之间、强国与弱国之间都能够恪守“联合公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老美不作妖,小日不向大海排核废水……人类世界永享和平,让下一代都对未来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如此想想,也只有鸟人才配有的世界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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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sir将丰田霸道停好,在湖边亭内见到最是让自己心灵深处那一种温暖和感动……

 

她就在那里,身穿葱绿色连衣裙,头发轻挽盘着发髻。她优雅地倚坐着、只让三分之一的臀部接触在石凳上。此时此刻,要不是不速之客的到来,四周静谧安详的围绕,让自然入景的画面显得越发清晰、娴雅……

 

“闭关修炼”心膈肌早已经松弛的男人,一时之间内心“咯噔”了一下。“一眼千年”的“美丽故事”并非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眼前这位莫非就会是注定成为自己下辈子生命中的另一半”?!

 

女士名司徒清,大学读的是农林系农业技术专业,是“子(女)承父(母)业”的三代“华南植物园子弟”。大学刚毕业的司徒清被分到中学当农业课老师,后来农业课被取消了,司徒清以“接班”形式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当了一名农艺师,网名“春天不咋雨”。

 

司徒清从小到大都与华南植物园“休戚与共”密不可分。司徒清身高一百六十二厘米,体重不到一百斤,比电影明星赫本还要瘦。作为“双职工”的南植子弟,“吃不饱”是司徒清小时候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从小罹患“小儿麻痹”症的哥哥把家里的钱透支得不能再透支,“庆大霉素”“青霉素”是这个“家徒四壁”的家庭曝光最多的“热词”……

 

甫一碰面,亭子间的双方不约而同都没有擎出“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的俗套,“神聊”这门酷炫的奇技在俩人之间早已“曾经沧海”般被深植在骨子里并娴熟运用。彼此之间都是“山一程水一程”地爬、凫躇就半生,再也无需刻意曲迎什么。

 

从聊山聊水聊神仙佛祖、有缘人护驾西天取经;深圳弘法寺与广州观音山,佛山祖庙的历史沿革;天南地北的植物物种,金丝楠木成就史书字符。天地万物、经纬枢机、引经据典,终于踏上刘欢和莎拉·布莱曼“你和我”所设定的目标回归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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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捻熟,陈sir开始“起底”司徒清更多的故事…..

 

“你的网名有什么内涵吗?学农的比学文的还要浪漫,‘春雨化作相思泪’?燕泥落寂?雨天都能谱出花来!”陈sir单刀直入地问司徒清。

 

…….

 

“如果不嫌肉麻,也不矫情,‘一眼千年’的感觉的的确确也是有感存在的。”

 

“OK啊,我同陈sir你讲讲有关‘惊天地 、泣鬼神’、真真正正‘一眼千年’的故事:

 

曹诚英,我国早期专门研究种植土豆的农学家,权作同行的我是专门研究种植番薯的农艺师。她十六岁那年在胡适同江冬秀的婚礼上与新郎初识,正值“二八”豆蔻年华。

 

曹诚英叫胡适为“糜哥”,因为胡适幼名嗣糜,幼时有“糜先生”的雅号。曹诚英年幼与邻村徽商之子胡冠英指腹为婚。一声“糜哥”是“一眼千年”,注定了两人一生的缘分。婚礼上的胡适年27岁,刚从美国博士毕业归来,在北京大学任教。风华正茂,仪表堂堂,学识和谈吐优雅知性的胡博士深深吸引着曹诚英。

 

曹诚英与胡冠英婚后都在杭州读书。然而胡母不喜欢女学生做派的曹诚英,并以三年未育为由给儿子纳了妾。思想新派的曹诚英忍无可忍之下,最终与胡冠英离了婚。

 

此后,曹诚英一直独居,感情低落的她心情郁郁寡欢并在诗中写道:“整日闭柴扉,莫许闲人至。跣足蓬头泪,任自由伤悲!”

 

作为新派女性的曹诚英非一味自艾自怜地沉沦在对自己命运不幸的哀伤中。她主动请胡适为某报写序,胡适答应了她的请求,二人从此重续旧好。

 

胡适杭州行与曹诚英和几名好友畅游西湖,俩人感情迅速升温并一发不可收拾。从胡适写的随笔可窥究竟:“十七年梦想西湖,不能医我病,反使我病更厉害了!然而,西湖毕竟可爱。轻烟笼着,月光照着,我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

 

曹诚英从杭州女师毕业,给胡适写信道:“糜哥!在这里让我喊一声亲爱的!我爱你,刻骨地爱,祝我爱得安乐!”

 

这封炽热的信让胡适萌生了离婚的念头。发妻江冬秀的反弹惊天动地并以死相逼:“我先用我手上这把刀砍死我们的孩子,然后再杀掉你和我……”

 

估计当时胡适闻言立马“扑通跪地求饶”,不再敢提“离婚”二字。但是,他与曹诚英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曹诚英完成大学教育,又在胡适的“穿针引线”下到美国获得遗传育种学硕士学位,回国在安徽大学任教,成为我国第一位农学界女教授。1938年,胡适前往美国任国民政府驻美大使,曹诚英给胡适写信道:“糜哥,答应我!一定答应我!别人爱你我管不着,若是我的朋友爱你,我真会把她们杀了。”

 

“这是怎样一种病态痴情?在胡适面前,曹诚英不再是什么女教授,而是一个用情深、爱吃醋、防闺蜜、霸道的、三十六岁的小女人。”

 

司徒清淡淡地、继续往下说……

 

曹诚英与胡适最后一面是在1949年胡适准备离开大陆到台湾。彼时正在复旦大学任教的曹诚英知道胡适要去台湾,哭着劝道:“糜哥,你不要再跟蒋介石走下去了……”然而胡适没有听从曹诚英的劝告,流亡到美国,两人自此音讯断绝。

 

新中国成立,曹诚英从复旦调到沈阳农学院,在那里培育出东北广泛种植的高产马铃薯。1958年退休后的她回到家乡安徽绩溪定居,“守望”是一种极好的思念。1972年1月中旬,晚景凄凉、被批斗隔离的曹诚英孤独地在上海一家医院又阴又冷的病房里走了……

 

她留下遗愿:请把自己葬在安徽绩溪老家的旺川公路旁,那是通往胡适故居上庄村的必经之路:

 

葬我于大路边,

我欲望穿秋水;

守佑你回家的路上,

我的魂灵始终与君相守!

 

她坚信自己的“糜哥”会回归故乡(事实上因为音讯相隔,胡适已在十一年前驾鹤西去)。而她要等在他归家的必经路上,再来一场五十年前“一眼千年”的重遇!”

……

 

“真正喺‘食湿米’!的顽主。”一直在埋头用牙膏擦拭眼镜、安安静静地听司徒清讲故事的陈sir突然突兀地冒出自己的警句,变得“愤愤然”起来!

 

“你认为曹诚英‘很不值当’是不是?!”

 

“……晋惠帝司马衷就是个‘糜哥’……守错了人,是曹诚英的悲哀;陷在婚姻里的胡适想自己‘洒脱’,却有违良心道德!……..当今世界,一切都是不断地‘历史重演’,还有跨界、出位,愈演愈烈!”陈sir一边说,一边停止摆弄手上的活计。他的目光越过司徒清的头顶,一直射向阳台以外的远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司徒清突然字正腔圆地来了一句粤剧红线女的“红腔”念白,清腔、高韵走起。氤氤氲氲的腔韵,把房间的平面生生拓展到了三维空间,终于震醒了还在愣怔中的男人。

 

“老婆,想食煨番薯……就用你栽培得奖的精品六号‘鸡心番薯’……这才是我最‘一眼千年’、最well good的糜弟!”

 

天下无事 !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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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地的甘露帮助你,乘在天空,显其威荣。驾行穹苍,用永久的臂弯护你,是你威荣的刀剑、你的盾牌,帮助你。

 

——《申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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