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就是一只狗吗？哪能要求那么多？

燕飞还是挨我的打了，它把我一包抽纸当成玩具，全部一张一张给抽出来，摆了半间屋，把所有我用胶带粘的小凳子的胶带都撕掉，一个一个扔的到处都是，还有干活用的一次性手套，线手套我都是装在一个袋子里的，也都被它扯出来了。我进门就像进了杂货铺，还有茶叶刀，茶壶盖，饭盒，夹子，抹布，洗菜筐，就差锅没叼下来了，它正围着这些“玩具”上蹿下跳玩的不亦乐乎，看到我来了，一点不感觉愧疚，就地一坐，还把一只前爪摇了两下，我知道它是想和我握手的，那时我是没有心思接受它的谄媚的，眼睛到处找扫把，终于看到扫把靠在二门上，它又讨好地跑过去，我感觉它能看懂我的目光是在找扫把，却不知我找扫把是干什么的。直到我拿到扫把，一把把它拉过来，它才开始哀嚎地叫，我那时扫把还没打到它身上，它哇哇的样子我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但我想它这么会造，气又马上上来了，抡起扫把狠狠的抽了几下。它只是哀嚎着叫，却并不跑，就仰面躺在地上由着我打，我打一下，它嚎一声，眼睛可怜楚楚地盯着我的扫把，我还不解气，扔掉扫把，又把它两只前腿抓在手里，把它拉到那“杂货铺”面前，一个一个指着给它看，控诉它的“罪行”。它不再哀嚎了，静静地听着，偶尔翻眼看看我，默默地消化着我对它的教诲。

我打累了也吵累了，用脚把几个小凳子一脚踹到墙角，把其他东西捡起来，看都不看它，跑到前面门口的板凳上坐着看书去了。好大一会没听到燕飞的动静了，我怕它又跑出去，就又回头去找，却发现它又把那几个凳子给我摆好了，它自己呢，正伸着舌头，显然是累的，扬眉吐气地看着我，我“噗嗤”一声又笑了出了声，再看燕飞，嘴也是一咧一咧的，我感觉它也在笑，就像有一个小狗的表情包一样，它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终于又把主人逗笑了，自己又有了成就感。我看到它的样子，又想吓唬一下它，瞬间把脸变下来，对它呵斥一声:“滚。”燕飞疑惑不解地飞快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嚎，还回头看我，我想它心里一定在骂我:更年期，真可怕！不然，我没打它，它嚎啥呢？

天黑了，又冷，不知怎么回事，今年冬天怎么时间这么长，昨天好多地方还下了桃花雪，上海从昨天夜里就下雨，一直下到今天白天，一天都没停。三月又过一半了，时间走了，我除了生命的长度跟着走了，其他却什么也没跟着走，白白荒废了这么久，也快把春天虚度完了。这一天天的，看起来好像还有很多，其实不知哪天就全剧终了。要是能啥都不想，从出生以后，不着急忙慌地长，割割草，喂喂猪，读读书，大了以后，生两个孩子，再慢慢养，不着急孩子长不高，不担心成不了人，等孩子不慌不忙的长大，再给孩子带带孩子，看着孩子再长大以后，也就没啥事了，就这样，也够忙乎一辈子的了，这样其实就挺好，等有一天觉得活得差不多了，就去儿女的墙上挂着，照样不慌不忙的，那才是真正的与世无争了，谁高兴来看看就看看，忙就各忙各的去，一年里不是还有几个节吗？总能见到，活着又怎样，不也还是一年见两次吗？想明白了，都差不多。

燕飞呢？我又想起来找它了，我喊一声，它慢腾腾的从它的卧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摇着尾巴，走模特步一样的。我刚想张嘴说它没个正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它不就是一只狗吗？哪能要求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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