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翅膀的心

早起,看看镜子里歪歪扭扭的牙齿,猛的想起两年前拔了一颗大牙,无所依靠的小兵们散兵游勇般的在嘴里疯了七百多天了,有几颗甚是嚣张,竟然有倾斜歪倒罢工之意。作为主人,是时候给他们个交代了。于是,跑到小区门口的牙科,准备给他们配备一名新的大将,结束他们群龙无首的日子。感觉自己真是一个严苛且善良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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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拍片,盯着前面红外线在脸上映出的十字,因为医生交代不能动,吓的大气都不敢喘。20秒的时间,呆若木鸡般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度秒如年。当然这个想法,被后来的经历碾碎在了沙滩上。

接着来到躺椅上,张开嘴,任由医生拿着小镜子,小镊子,还有不知名的工具,放在嘴里这看看,那按按,各种研究后,确定了方案。这时一位笑容可掬的医生,拿来了一根细长的针,准备打麻药。虽然他笑意满满,但怎么笑,针也变不成鸡腿啊!于是,瞬间紧张起来。当然,作为一名成熟的中年妇女,还是要尽量装的从容不迫的。但,细心的医生还是从握紧的拳头,无法掩饰的表情里看到了我的紧张,安慰着:“不疼,放心吧。”“你放松点,没事的。”为了放松下来,给不安的心插上一对翅膀,飞到了多年前带儿子去看牙时的房间里,我保证,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再也不会对他说:“怕什么呀,又不疼。”我会拉着他的手说:“妈妈和你在一起。”想着想着,针已经打上了,也真的没多疼。然后觉得,预设的恐惧甚于真实的感受。当然,这样的鸡汤,喂不饱精神世界的动荡不安。接下来的重头戏闪亮登场。

最后来到手术室。狭小却干净整洁的空间,医生护士站了三个,加上我和机器,手术台,可谓隆重而热烈了。护士拿出一块布,瞬间傻了。是那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的手术布。一大块蓝布上,只有一个小洞洞,勉强露出鼻子和嘴,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布扑面而来,带走了眼前的世界,一切变的漆黑。慌忙调动听觉,尝试着猜测判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一会,触觉,嗅觉也来帮忙。先是刀子划过牙床,切开一道口子,然后电钻嗡嗡嗡的叫嚣着,迸溅出皮肉烧焦的气味。听着听着,那颗长了翅膀的心,竟飞到了儿时爸爸上班的车间里,电钻,电焊,机床,切割机种种声音交织着。我站在厂房中间,充满好奇的打量着那些机器,鼻尖是机油的味道,虽遥远却很亲切。就这么一跑神,舌头趁我不备,竟悄悄溜去看热闹了。幸好。护士小姐姐在一旁用东西挡着,不然就凭舌头那血肉之躯,岂会是电钻的对手。于是,赶快收回想象,专心被收拾。图片

这时,也钻的差不多了,电钻完成了他的使命退下了,锥子锤子闪亮登场。一位医生用力托着下巴,另一个用锥子顶着一个我理解为牙托的器皿,用锤子砸下去,好让牙托能挤进两颗牙中间,经过几轮较量,牙托老老实实坐进去了,他老人家还真是完美主义,对座位有着那样严格的要求,宽敞一点容易会松动,狭小一点会进不去,幸好医生技艺精湛,一次成功,没有让我再来一遍。耶!终于到了最后环节,缝合创口。
我不知道针线怎么穿进穿出的,但那颗不安的心又开始飞翔:这么长时间了,麻药劲万一忽然过去了怎么办?那我会不会就这么over了?越想越觉得麻药快不起作用了。怎么办呢?开始讲故事哄哄自己吧。于是“武神关羽刮骨疗毒”“军神刘伯承不用麻药做眼部手术”英雄们的故事粉墨登场,不知是故事起了作用,还是分了神时间变得不知不觉,总之终于完工。忍不住照着镜子看了一眼,具体情节就不赘述了,以免太过真实引来不适。

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并说创口很小,不会有不适感。但还是担心,麻药的控场能力。忐忑不安的度过了一下午,嘴部的麻木感渐渐消失,真的没有不适感。麻药和提前吃下的止痛药无缝衔接,重生之感油然而生。此刻,请允许我感谢国家,感谢人民,感谢华佗,感谢关羽,感谢刘伯承,感谢细心温柔的麻醉师,感谢技艺精湛的医生,感谢电钻,锥子,针线,感谢耳边的《红日》。

哈哈,总之,事情已过,所有的紧张不安成为谈资,所有的恐惧不适变得风轻云淡。其实细想下来,除了打麻药时有一点点痛感之外,全程无丝毫不适感。但为什么会莫名害怕呢?人大概总是这样吧,在自己未知的领域好奇且恐惧。还好,我可以为心插上一对翅膀,在身不能动时,心自由且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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