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守望

良久没有与父亲通电话,母亲说他很忙,每天微信刷得不亦乐乎。时不时给我发来关于疫情与国际时政的消息和极度夸张的表情。
父亲从大学毕业一直到退休,在工厂挥洒了人生最美的年华。生活起居并未因为退休而变得懒散。读书、看报、密密麻麻地做着笔记,成为他退休生活的常态,反而频添了几份情趣,并逐步着眼家中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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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当着外人的面,父亲常被母亲称为“掌柜的”。而家,里里外外一直由母亲打理。母亲带着曾任公社干部的职业习惯,在家庭生活中对自己的权威地位有特别强的敏感性。父亲的参与,颇有曲折与趣味性。
母亲揽镜自照,总是对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唉声叹气,感叹光阴如白驹过隙。退休了,父亲终于有时间陪着母亲,去府前街的普通店面去梳理头发,以放慢变老的步伐。“奶奶,焗油吧?”,青春靓丽的女店员对推门而入的母亲发问。母亲沒有立即回答,她常常对称自己为奶奶而颇有微词,这产生了她对自己“真有这么老?”的追问与怀疑。面对女店员问询的目光,跟在后面的父亲接上话茬“你先讲讲焗油的工艺流程!”。“什么叫工艺流程”,女店员嘟囔着,一脸懵逼。母亲看着父亲眼,扑哧笑了。父亲依然将职业习惯带进了生活。父亲又问及关于焗油的化学成份及对身体的伤害,小姑娘脸上尽显了尴尬。
我喜欢摄影。父亲无法理解我的爱好。我的镜头里,儿子渐渐长大,每次我兴奋地从冲印店拿回生活中抓拍的作品,父亲总是阴沉着脸“你是地主?你有多少钱浪费到胶卷上?”,我顿时无语。缓解气氛时,交流最多的就是天气。时隔经年后,我一本正经地告诉父亲,数码相机根本不用花钱买胶卷。父亲才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脸上带着问号,勉强地点了点头。母亲只是说“有事不得不破费,没事不得不仔细,钱,将来还要给娃娶媳妇,要省着用,不要乱花”。我在天津读书时,打电话谈及最多就是钱,父亲每次都是问我还有钱吗,曾让我一度误以为我们家收入水平不错。
“有事吗?沒事,就好”,父亲每次接上电话,总是惜字如金,才说一两句就把电话递给了我母亲。一次接通电话,他先说“你妈在楼下聊天呢”。我在电话这头哭笑不得。
一晃,儿子也长大了。我与儿子的博弈,重复着父亲与我的故事。当我成为父亲当初讲故事的主人翁时,才发现所有的经历会成为最美的阅历。父亲喝酒时,也会海阔天空地与我聊天,方知是我自己一直不好好了解他。中央台播放《大国重器》的纪录片,父亲观看时神色骄傲而庄重,这才是他的诗和远方。
父母暂居省城,每次去探望,父亲都建议我坐最后一班车返回。当背着行囊走出家门,母亲总是塞满嘱托,父亲倚在门口望着我们走进电梯,我不忍回眸我家的那扇窗,父母一定还在窗后久久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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