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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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八千多,常用的也有四千五百个,华夏民族,最钟爱的却是一个“福”字。不仅用在地名、人名无数,每逢传统春节,大大小小的红福字,笑意盈盈如牡丹,盛开在家家门扉,户户庭前,乃至常用器物。福字的内涵之丰,外延之广,里里外外,折射出博大的民族文化心态。

福,是形声字。偏旁“示”,乃祭祀祈祷的意思;向神明祈求什么呢?内容在右半块:上边是人的头面,下方是肚腹,肚里的“十”字,乃食物充满,既要有五谷杂粮,也需要鲜蔬荤腥——一句话,吃饱就是福,所以“民以食为天”。至如今,人们恭维一个人的胖壮,总是说:哎哟,您发福了!这不经意谈吐的“发福”,最是祖先创造“福”字的本义。然而,福的内容不断扩展,吃饱之后,自然有新的追求,后来被解释为:富贵寿考,齐备为福。富的宝盖头,是华屋居舍;贵,是宝贝很多,钱财充足;寿考,是平安健康,活到天年。如此一个“福”字,总是世人的梦寐,鼓舞着苦斗拼打。

福字的吉祥语义,使人们爱屋及乌,喜欢上了与“福”字读音相同,甚至相近的事物,尽管内容毫不沾边,声音也能抚慰心思。蝙蝠是鸟是兽也罢,因那“蝠”好听,就不管它模样的丑陋,或丹青描其展翼之形,或剪纸成为环飞之象,叫作“五福捧寿”。虎与福音韵近似,堂屋挂一幅虎啸图,就是纳福的图腾,叫作“镇宅虎”,且下山虎意在“抓福”,上山虎则为“登福”,登迈向更高远的福境。葫芦的发声,在“福”之外有多了一个“禄”,禄是皇家的薪俸,仕途畅达的象征,所以细腰宝葫芦,多作为桌案的陈设,不仅物形秀美,那名字出口呼来,无意间捎带了祝福。

一元复始,最是祈福的关头,浓墨的福字透出紫气,金粉的福字闪着祥光,书写在大红纸上,大的叫作“斗方”,小的称为“福帖”。斗方嵌上门之两扇,一如两颊俊美的红晕;福帖粘在墙壁或树木,鲜新如火红的霞彩。贴福字有传承的章法,端端正正是古旧的式样,犹如七言律诗,讲究对仗韵辙;然而,风格不断创新,如同衍生的词牌种种,丰富了表达的意境。有福字横贴的,那“横”,是福气的威势,势不可挡;有大小福字斜帖的,看似散乱,却别有说词,叫作“八方纳福”。还有把一个福字两半分开,分别张贴在左右门扇,关门即成全福,叫作“阖门得福”。倒贴的福字常见,在不揣摩字义的人家,倒与到似乎是同一个字,其用意全在换来一句口彩:哎哟,您家福到了!

百福图,也是新春迎福的一道风景。福字由于人们的钟情,幻化出一百种写法,或以字体更换,或为结构变形,一如乡野的三春繁花,朵瓣各异。这在石家庄周边的乡间多见,逢不同的生肖值年,百个福字可拼作十二种类,或龙腾或马奔,逼真生动。虎年的百福图,自然是福字组成的斑斓猛虎,其福字有敦厚,有柔婉,有的浑似金元宝;其中的口字,有的象甜笑的嘴巴;其下的田字,有的象新房的窗户。有的福字颜筋柳骨,象太极拳姿势…….是的,什么是福,各有理解追求;多福在人间,福再大,大不过人心若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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