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子

今年公历6月7日是端午节,6日是芒种,农谚说“芒种三天见麦茬”,当你吃上香喷喷的粽子时,麦熟就开始了。
俗话说,麦熟一晌。一进六月,干热风一吹,前几日还青黄相间的麦田似乎一个晌午就被吹干了。“风吹麦穗千层浪”,那是诗人的感受,农民此时的心情较为复杂。面对即将到来的麦收季节,伴随着“龙口夺食”的丰收喜悦,似乎还掺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对艰苦麦收的紧张和恐惧。
即将收割的麦子有“三怕”:怕刮风、怕下雨、怕冰雹。一旦这三样同时来袭,麦子必定会倒伏,麦粒脱落,造成大面积减产,甚至绝产。
一进六月,生产队就开始做场。找一块开阔地,套上牲口拉着耙,把地表整平,然后换上碌碡把地压平,社员们挑来水一瓢一瓢把地浇透,再撒上一层麦糠,用碌碡(liù zhou)反复碾压,直到平整光滑,接下来小半月的时间,就要在这块场院里跟小麦较劲了。
小编杂谈的图片
割麦子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镰刀要磨得很“快”,把刀头钉上楔子安结实。
割麦子要起大早,生产队的钟声四点以前就会响起,天蒙蒙亮社员就到地头了。
生产队割麦子会采用“拉趟子”的办法。队长会亲自带头,或者找个能干的庄稼把式,掌舵,大家都得跟上他们的速度。队长或掌舵的割得麦茬高低一致,的确又快又干净。要赶上他们的节奏,就得拼命干,连直腰、喘气、喝水的功夫也没了。你还剩三五米,他早已割完了坐在地头抽烟歇息呢!你好不容易割完这一趟,也想到地头喘口气,他那里早歇足了,刷刷刷又一趟开始了。结果是差距越拉越大,越落下越急,这就叫“拉趟子”。

我头一年割麦子,一上午,400弓(1弓等于5尺)的地头,人家割了一遭儿(一个来回),我才刚拐过弯来,落下一趟的活路。多亏收工时,几位社员一人一段把我接上来,否则,真的连饭都混不上了。
割麦子,最深刻的记忆是腰疼、干渴和刺挠。

先说腰疼。麦子长得齐腰深,但是要弯个对头弯才能把麦子齐根割下。割麦子要侧身,迈步,一步一镰。镰勾,手拤,贴地拉镰。要一拤(qiα)一拤地割,一扑子一扑子地放,打腰子,捆麦个儿,手不能放下镰,装车时麦个子散了要挨骂。掌握了这个节奏,才叫会割麦子。因此需要不断地弯腰、直腰,时间一长,直起来不想弯腰,弯下去不想直起来,这腰就像要折了一样地疼。

再说干渴。必须承认,老祖宗造的这个词太形象太贴切了:因口干而渴,因渴而口干。尽管麦收时节还不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但是顶着烈日在蒸笼一样的麦地里劳作,大汗淋漓之后极度干渴的体验还是相当深刻。农民常说“一件褂子溻得只剩四个角”,形容出汗多、干活累,其实割麦子能把衣服溻得一个角也不剩,褂子一拧,汗水滴滴哒哒地淌。实在渴急了,下雨后的洼地,有点水,不顾孑孓在里面游动,趴到地上也会捧起来喝几口。
最后说说刺挠。写下这两个字,不由得脖子、前胸、胳膊一阵阵疼,一片片痒。至于刺挠的原因,无非就是麦芒扎人。麦芒扫到人身上裸露的地方,会起连片的小疙瘩,汗水流淌过小疙瘩,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疼中透着痒,痒里带着疼,简直是莫大的刑罚。
至于手上磨了泡,镰刀割了手,比起腰疼、干渴、刺挠,那都不叫事儿。
割麦子仅是麦秋的一部分,还要把麦子拉到场上,接下来是繁忙的翻晒、打场,直到麦子晒干入库,所有的活计必须在十天之内干完,否则遇上下大雨捂了垛,会造成巨大损失。
白面怎么做都好吃,但麦子从种到收都是费功费力的活。近几年老家的农民几乎不种麦子了。什么来钱多种什么,什么省事种什么,有人去打工,好好的地甚至放荒,看着真心疼!农民不种麦子吃什么?吃商品粮!真是本末倒挂。

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只有使用机器才能减轻农民的劳动强度,降低农业成本,提高劳动者收入。
而现在农村一家一户的承包制,不适合机械化作业,只能寄希望于土地高度流转,实行集约化经营。到那时农业实行股份制,农民成为股东,同时又是打工者,参与土地分红并享受劳动报酬,农村才会真正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迷惑行为大赏 » 割麦子

赞 (0)